何本出當了十多載的禮部尚書,門下弟子無數,可像陳穩這樣放開了顏面哭泣者,還真沒見過幾個。
本官怎有這樣厚顏弟子
“學生苦哇”陳穩不在乎恩師怎樣看,反正他的為難要說出來,不說,還以為他這官當得多輕松呢
“錄取女案首也是無奈為之,盛家女郎答卷放在那里,言學政為人秉直不容沙子,學生如何能于眾目睽睽之下棄盛家女郎而選他人”陳穩苦著臉,連連的訴苦。
“本官何曾因你點了女案首而惱”何本出愣了一下。
他再傻也不能讓自己愛徒不能為而為之
就憑盛家女郎考卷堪為魁首以及皇上注目,就不能當出頭椽子
“啊”陳穩還準備按之前寫好的腹稿繼續賣慘,可聽到恩師的話,他也有些發懵。
不、不是他以為的那樣
跟盛苑兩次得到案首之名無關
意識到這點,陳穩松了口氣。
早說啊早知這樣,他就不哭訴了
擦擦額頭虛汗,陳穩注意到恩師那“恨鐵不成鋼”的目光,頓時臉上浮出茫然。
“老師,學生究竟何事讓您生氣啊”
何本出見這個弟子當真不解,登時沒好氣的問他“閣老岑大人之三女參考,此事你當知曉。”
陳穩聽到這兒,不禁唇齒泛苦“老師,那岑幼娘學文極精,滿京都的人都曉得岑閣老之女參考,可有多少人注意著呢,學生如何好幫著岑閣老徇私呢
而今陛下看重科考,務令每場考試要將考生試卷分期公布,岑幼娘的試卷擺在那里,學生若是無故不取,恐怕在士林的名聲就要差咯
說不得要讓人以溜須為名恥笑您從來教導學生不要輕易攀附內閣,岑閣老那里亦不曾遞話過來,學生怎好擅自揣摩上官之意”
說到這兒,陳穩恨不得淚漣漣,他這個官當得真不易
皇上廣開女子科舉,給這天下的女郎留了條通天之路,卻將他這個忠懇之臣放到了凌空于懸崖峭壁之間的繩索上。
何本出見這個弟子是榆木腦袋,又氣又無奈的擺擺手“這順天府竟然這樣磋磨人明明以前機靈著呢老夫沒讓你將岑三女郎摒棄錄取,只是你不該讓她名次過于考前隨意的選出些小不足,讓她位置不前不后,只要中不溜就好了”
說到這兒,他又怕這學生不理解,又妥協了一步“哪怕你讓她在十幾名上也可以啊伯嘉,你不能讓她在前六名太顯眼
雖說岑閣老沒有遞話,但是作為下官,該要避讓的還是要避讓,不能讓他覺著你在打他的臉,或者你無視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