戚柏最終還是睡了過去。
有時候身邊沒有人,他必須要集中注意,隨時保持嚴陣以待的狀態,以防任何意外發生。
但現在他的后背貼著陸譴,他的兩側也被堅實有力的臂膀摟住好像一切危險都被暫時隔絕掉,他不用在為任何夜里的侵襲所擔心。
于是戚柏一不注意,就開始迷迷瞪瞪,緩緩閉上了眼。
沒一會兒,陸譴就發現懷中的人呼吸輕弱平緩。他猜戚柏這一覺睡得很踏實,轉念想到剛才戚柏死不承認自己困了的樣子,不禁勾了勾嘴角。
這是個小孩兒,慣會假裝大人的小孩兒。
戚柏對于光線很敏感,天邊剛剛露出一線陽光,還沒燙著他眼皮,他就醒了。
正想閉著眼伸個懶腰的時候,戚柏突然反應過來自己并不是在一張柔軟的大床上,而是在某個人的懷里。
這個人身上的肌肉硬邦邦的,按理說睡在這兒不應該那么舒服。
不過很奇怪,戚柏已經不是第一次在這個懷里得到了一夜無夢的好眠。
他睜了眼,然后就對上了陸譴那雙金色的眸子。
此刻,陸譴正以一個看上去就不太舒服的姿勢,穩穩當當地圈著他。看到他醒來,稍稍松了手,讓戚柏可以自由活動。
看上去陸譴后半夜大概并沒有睡覺,因為他的瞳仁清醒明亮,和戚柏慵懶惺忪的模樣截然不同。
突然間,戚柏像是還未睡醒似的,迷迷糊糊地抬起了手,靠近了陸譴的那雙眼睛。
陸譴看到他的動作,沒有動。
然后一根骨節分明的手指,就那么直愣愣地戳到了陸譴眼跟前。
再近一寸便是危險的距離,但陸譴仍然沒有閉眼也沒有躲開的意思。
“無論看幾次都覺得很驚訝你的眼睛,簡直漂亮得不像話。”
戚柏的聲音帶著清晨迷蒙時特有的沙啞,聲線細軟低弱,指尖仍在和那雙眼眸對峙,帶著笑地感嘆說,
“總覺得,里面好像住著另一個人。”
陸譴笑了笑,并不接話“早上好。”
“早上好呀。”戚柏應了一聲,但很快又扯回了自己的話題,
“六千你有沒有發現人類很奇怪。”
“哪里奇怪。”陸譴問他。
“大家對于非常著迷的東西,總想要接近,想要得到,甚至想要破壞掉。有時候,好像只有把熱愛的一切毀在手上,它才能真正屬于自己。”
陸譴對于這種說法,不置可否,又把問題拋了回去“是這樣嗎。”
“是這樣吧。”
戚柏的手指突然往前探了一些,近到幾乎要碰到陸譴的眼睫,啞聲道,
“比如我現在,就想”
“我靠”
一個聲音打斷了戚柏的動作。
他的手指輕輕一顫
他剛才想做什么
他好像在六千的眼中看到了另一個人,他突然想觸摸那雙眼睛,好像這樣就可以接近眼睛里藏著的另外一個靈魂。
瘋子。
戚柏突然間清醒過來,將手收了回去,然后嫌棄地望向剛才聲音的來源。
他看到被尿憋醒的荀朝,正眼睛半睜著站在他們身后,看樣子是準備出去方便一下,結果差點被堵洞口這兩人給絆一跤。
等荀朝看清楚了跟前的兩個人之后,整張臉都皺巴在一起,對戚柏和陸譴指指點點地說
“你倆怎么他媽的成天膩膩歪歪的傷風敗俗,寡廉鮮恥,亂搞隊內關系,帶領歪風邪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