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腹部還插著一根將近一米長的毛刺,不能拔,否則連肉帶骨頭都得鉤碎了。因此這會兒只能保持在一個姿勢,不能輕易動彈。
“別他媽廢話,我們還能扔下你放心,沒人覺得你累贅,我拖都給你拖走”
荀朝這么說著,就做出一個要拖拽的動作。
然而下一刻,戚柏卻一咬牙,狠狠掰斷了那根刺留在外面的部分,留了一截在身體里。
疼痛使他流下汗或者淚。
他嘴唇毫無血色,啞聲道說“我沒說我是累贅。”
那個動作,一般人看了都覺得替他疼,偏偏戚柏的表情很快恢復如常,又說,“我得,回去接六千。”
“”荀朝的嘴張了張,“你他媽你回得去嗎”
“試試。”
戚柏撐起身子,看了一眼戰況,只要抓緊時間,他一個人的目標不大,是可以從機甲的盲區穿過的,“不能,把他一個人留在那兒。”
“但他已經”
荀朝的話說到一半,風思留捶了他一拳,差點又給他砸出一口血來。
他們都知道戚柏的倔,勸是勸不動的。但荀朝覺得這種送命的事情不劃算,因此仍想開口勸阻。
就在這時,那頭的aha里不知誰發出了勝利的捷報“它快死了,我剛才打穿了它的肚子快,集中火力,它根本就不會攻擊人”
“快走,沒時間了。”戚柏推開他們,面無表情地便要站起來。
荀朝要阻攔,風思留卻拽住了他的手“他想去,讓他去。”
“什么都是他想,他想做的事那么多,成得了嗎六千死了,死了非得再搭進去一條命嗎”
荀朝在后面吼著,戚柏卻頭也不回,往來路摸索著走去。
只留下一個踉蹌佝僂的背影。
“走。”風思留給張厭吾使了個眼色,兩人把荀朝拖著,準備開溜。
尼魯看了一眼戚柏,又看了一眼他們,猶豫不決,最后還是跟著風思留他們一起往血獸身體下躲去。
另一個方向的戚柏,就那么貼著隨時都會崩塌的崖壁,一點一點,往來時的路走去。
頭頂是光彈爆炸的火星和黑豹橫飛四濺的血,腳下震顫的地面讓他好幾次都跌倒在地。
戚柏吊著一口氣往前小步挪動著,不肯失去意識,不肯昏迷或死去。
他要見到六千,就算是尸體。
承載著陸譴源意識的不死蛛,此時正潛伏在夫塔拉爾的腺體處。
它可以讓陸譴再次寄生。
就像當初,他通過陳家言那副殘缺不全的身子借尸還魂一樣。
而這次,它選擇了一副更為適合陸譴的身體:生物體變異血脈的aha,夫塔拉爾。
只要寄生在這個還算強大的aha身上,陸譴就不用每天為了節約那點能量而感到局促。
夫塔拉爾的腺體擁有充沛的精神力,寄生后,更加有助于陸譴之后的修復進度,這比陳家言的身子好得多。
同時,夫塔拉爾有五大星系的正規通行證,和各種證件,能讓陸譴行到和傭兵小隊一樣的方便。他完全可以不必和傭兵小隊周旋做戲,做什么都方便了許多。
現在,陸譴只需要等待一個好時機
他的能量只夠做一次寄生復活的選擇,否則就得進入漫長的休眠了。
而寄生活人很危險,在能量不夠的情況下,他極有可能被夫塔拉爾的自我意識給排斥出身體。
所以陸譴需要等待夫塔拉爾生命垂危意識薄弱,或者深夜熟睡的時候。
在此之前,陸譴都得這么百無聊賴地,以一縷意識的形態,蟄伏在夫塔拉爾的腺體處。
他又變成了一切的旁觀者。
陸譴眼睜睜看著戚柏那一刀刺進夫塔拉爾的腺體,險些要戳到不死蛛蟄伏的位置。
然后又看著豪豬的刺穿透戚柏勁瘦單薄的身體,戚柏那張原本就白皙的臉霎時間更為慘白。
陸譴聽見戚柏反反復復問夫塔拉爾“你是不是殺了他”
對于眼前的一切,陸譴只是看著。
因為他此刻并不能幫上什么忙,還因為,他已經不是六千。
他就要變成夫塔拉爾,或是別的什么人。
戚柏今日若是死,陸譴也不能改變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