耳邊響起的,仍是陸譴溫和低沉的,帶著安撫的聲音。
“我會幫你。”
陸譴說。
戚柏愣愣地埋在他的懷里,這一刻好像一切都被按了暫停。
陸譴從來不是算無遺策。
他人生中大多數的時間門,不必去算計什么,不必去謀劃什么。因為生死已經被置之度外,,任何事都可以用睡一覺來解決。
六年前的爛攤子,陸譴也可以一覺醒來再慢慢收拾。不著急,也不憤怒。
因為他有無限漫長的一生,去做任何事。
可戚柏卻不同,這個人的一生會比陸譴短暫許多。或許是一百年,兩百年。至多不過百年。也許只是陸譴一覺的時間門。
陸譴從不認為自己是個慈善家,要對誰布施恩澤。
但他對戚柏心軟了不止一次。他甚至賭上被放逐虛空的可能性,救下戚柏。
現在,他又對戚柏說
我會幫你。
這四個字甫一出口,陸譴自己也頓住片刻。
好像上一秒說這話的人不是他似的。
倘若他還是過去的陸譴,那個強大到與無所不能的存在。與日月同輝跨越數個文明而來的,傳說中的陸譴。
那么這四個字,將是一則面向全宇宙的訃告,
供臺上的那位神明顯靈了。
然而他只對一個人顯靈。
何其瘋狂而不公平。
除了戚柏以外的所有人,都成為了被排除在外的可憐人。
榮獲偏愛的人類對此一無所知。
也不知過了多久,久到比達發出了輕微的呼嚕聲,懷里的人才輕輕掙動。
“噗”
戚柏微啞的嗓音帶著笑,從他懷里鉆出個腦袋,輕聲道
“什么呀你到底是怎么做到的,可以讓人這么有安全感。”
說完又把頭埋陸譴頸窩處,低低地笑了起來。
剛才被憂郁哀傷籠罩的氣氛豁然拉出一道口子,連比達都覺得松了口氣。
陸譴并沒有接話。
他那只因為精神力不足而沒能恢復的手臂垂在一邊,竟然顯露出一些和他本人不相匹配的局促。
“你要怎么幫我,明明自己才是需要被保護的人,說起大話來比我都厲害呀。”
戚柏嘴上打趣,卻伸手回抱住陸譴的背,“唉,上哪兒去撿我們六六這樣的大寶貝,又會照顧人,又會講道理,現在連說好聽話也學會了”
“再這樣,我真就舍不得讓你走了。”
“”
陸譴在他看不見的地方,目色晦暗不明。
顯然,戚柏并沒有真的將他的話放在心上。甚至還在暗示他退出游尋。
對戚柏來說,陸譴只是個需要被他護在身后的脆弱的存在,陸譴說要幫他,只是為了安慰他。
想到這些,陸譴扣住戚柏側腰的手陡然收緊。
“哇”
戚柏被他的動作一驚,剛要說話,卻被陸譴低沉的聲音打斷。
“七百,現在換我問你。”
“問什么”戚柏發現掙不動,很快就妥協,下巴擱在陸譴肩膀上,等著后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