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有呼吸,沒有心跳。”
“后來呢”
“后來我把倉庫門關上,不管荀朝他們在外面怎么喊,都不開,我坐在戚柏旁邊,那時候不覺得緊張或害怕,只是在想,太陽出來之后,他如果還不醒,我就把他埋了。”
陸譴沒有意識到,自己正被這些舊事所牽扯心神。他甚至脫口道“所以他醒了。”
因為醒了,所以傭兵隊沒有解散,他們繼續待在一起,直到今天。
陸譴是這么想的。
但風思留告訴他“沒有醒。”
那天戚柏一直沒有醒。
天亮了,風思留打開倉庫的門,她的表情是一如既往的懶散刻薄,冷靜地靠在門框上,對其他人說
“他好像受涼了,該死的雨。”
那天的張厭吾,仍然像個合格的工具人,主動地背起了戚柏。
但他呆頭呆腦地說了句“他很冷。”
虛無及看到戚柏臉色不對,正要探手過去,卻被風思留猛的一聲哈欠打斷了動作。
“啊對,你快去檢查檢查,看看是不是犯了別的病要不就送去醫院吧,可別讓我們的隊長受苦。”
她這句話提醒了其他幾人,就算戚柏真的生病了,也只能靠自己熬過去。
管他哪兒不舒服,就這么著吧。
于是虛無及尷尬地干笑了一陣,收回了手。
“人類進化到現在,連血脈之力也擁有了,身體多少也有些自救的本事吧”
“那時候我是這么想的,所以沒有埋掉他。我打算再給他三天時間,如果他醒不來,一定會把他扔掉。”
風思留冗長地嘆了口氣,這回干掉了酒,不再倒了,放下杯子,說完了這段短暫的回憶
“還好他第二天就醒來了。有了呼吸,有了心跳。我也算偷個懶,不用給他找地方埋。只是后來我告訴戚柏,能活著就活著,真要死了可千萬別告訴我。我不想再等他一晚上了。”
“看吧,就是這樣。戚柏的睡眠問題沒有那么簡單,他已經很長時間沒有睡過好覺。”
她自顧自講完了這段故事,沒有打算通過這件事告訴陸譴什么道理,最多不過抖露戚柏的一個秘密。
但陸譴聽懂了她話里的意思。
“你替他解決了一個很大的問題,你能安撫他睡覺,相當于救了他的命。”
風思留并不打算和陸譴猜啞謎,便直接了當地說,“可是六千,如果有一天七百真的離不開你了,怎么辦呢這場好覺,你能給多久”
她停頓一段時間,而后意味不明地對陸譴道
“還是說,我們要聊聊,為什么他能在你身邊睡得好”
陸譴過去的生活并不那么接地氣,他唯一一次聽說“腺體摘除”還是在新星聯星際政治會議上。
那時候,有兩個星系都否決了這項提案,認為腺體摘除對人的影響是巨大的,它將阻礙天賦血脈的進化。
盡管陸譴擁有投票權,但他每次都是棄權。人類的進化要如何,他做不出任何決斷。
此后,腺體摘除就從他的生活中隱去了。
最初接觸戚柏的時候,陸譴沒有感覺到精神力,自然而然將他當做了beta。就算聽到戚柏口無遮攔地說起自己是oga,也只是付之一笑。
和aha之間相互壓制不同,和oga在生理上不自覺地吸引不同,因為戚柏是“beta”,所以很多時候,陸譴不太在乎戚柏的靠近。
陸譴回收了能量源以后,要用以修復精神力,而這具身體沒有腺體,無法自體散耗能量,所以陸譴會在進行修復的時候同時釋放信息素,以避免堆積造成的神經毒素。
一開始戚柏要挨著他睡的時候,陸譴趁戚柏睡著的時候試探過,對方什么都感覺不到。他也就放下心來。
陸譴的信息素和一般人不一樣。
他因為活得太久,自然沒有階段性的繁衍,來改變和進化自己的信息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