牙齒在摩擦擠壓間發出了刺耳聲音,因為忍耐得太過用力,亞什感到自耳后到后腦勺都在發痛。
嶙峋的指節微微屈起,抵在下頜骨的位置,企圖緩解一些痛苦,但無濟于事。
他為什么會這樣
全身血液都仿佛在叫囂著想要戚柏,想要將那個人的皮膚刺破,吞下他所有的味道。
亞什好像瘋了,他從來沒有如此迫切地渴望過什么。
空氣中的香甜仍無處不在,亞什連呼吸都變得難耐不已。
他隱隱感覺的血液涌入了某個陌生的地方,于是抬手,試探著,捂住了自己的后脖頸。
那里炙熱滾燙,好像鉆進一簇熊熊燃燒的火,把亞什身體里所有死氣沉沉的過去都燒掉,現在只剩下鼓動的脈搏,劇烈拉扯著心臟的欲望。
手更加用力地按壓住那里的跳動,生怕自己真的葬身于這樣不正常的高熱中。
但隨即亞什意識到,他的眼睛似乎在這樣的黑夜中看得更清楚了,他的耳朵能聽見遙遠的山谷中傳來游隼劃破風的聲音。
他對一切的感知變得極其敏感,好像世界變小了,小到他觸手可及。
亞什的后背死死抵在門上,骨頭因為太過緊繃已經發出咔噠的聲音。
他知道,自己的身體發生了某種變化。
但還來不及多想,忽然聽見泥濘中,傳來了腳步聲。
“亞什。”
他抬頭,看見了雨夜下的女人。
在起初的幾年,吶拜緹曾陪著亞什長大。
無論是為了減輕心中負罪感,抑或只是單純看守亞什,她都算和亞什關系親近的人。
但今天聽見她的聲音,亞什卻沒有過去放松的感覺。
他發現只有吶拜緹一人前來,身邊沒有守護她的馬迦。
吶拜緹漂亮的長發被雨水淋濕,像一件沉重的披風,蓋在肩頭。
她的手上握著象征五大陸最崇高神意的權杖,上面圣潔的寶石在雨夜中泛著猩紅的光。
她喊著亞什的名字。
亞什以為她是來抓他回去的。
他說“可不可以等等。”
因為戚柏還陷于高熱的昏迷中,低啜聲被門板隔絕,但亞什仍然能聽見。
他想守著戚柏,直到戚柏醒來。
那之后,無論戚柏要去哪里,都沒有關系,亞什會回到他應該待的地方。他會辜負戚柏的愿望,一輩子當一個守在方寸之間的家伙,生時無趣,死時乏味。
吶拜緹卻走近他,緩緩蹲下了身子,帶著涼意的手輕輕撫上亞什的脖子。
亞什驚促地往后躲,但無路可退。
“里面是誰”
吶拜緹的臉色有些蒼白,她看著亞什,表情凝重。
“沒有人。”
“亞什,告訴我,里面是誰。”
“我不知道”
“你能聞見他的味道嗎”
亞什死死咬住唇,不肯說話。但他發熱的腺體在吶拜緹的指腹下越發跳動得厲害。
“亞什,聽我說。你的身體正在遭受重創,你比其他馬迦的變化要遲,而里面的人他的味道會迷惑你,讓你感到混亂。如果不離開這里,你會失去對自己的掌控。”
她成為吶拜緹,已經近三十年。
她知道所謂神使,不過是突然擁有了異于常人的力量。
她,以及其他的吶拜緹,肩負著保護族人重責的同時,也可能帶來一些意想不到的麻煩。
因此她把所有馬迦留在山頂,自己找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