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閻奕然當初并沒有明確地指使他去傷害時玥,所以不管他們怎么查,都不會有證據指向他。
閻奕然頹然放下手機。
一覺醒來,一切已經天翻地覆。
他身邊本來就沒有幾個信任的人,如今他更是只有他自己。
閻奕然沉默地靠在床頭,寧欣茹紅著眼睛抱住他,輕聲說,“閻奕然,我們好好過吧,別想著蔣家的事情了好不好”
閻奕然和蔣家的那些恩怨過往,都已經不是秘密。
寧欣茹知道得很清楚,她也知道此時的他該有多沮喪。
冤冤相報,永遠也無法結束,他和蔣時玥就會一直糾纏。
她還愛著他,不想看到他繼續被過去束縛。
然而閻奕然回應她的卻是,“寧欣茹,你走吧,不用來了。”
寧欣茹愕然抬頭,“閻奕然,你為什么對我這么冷漠你就從來沒有一點喜歡我嗎如果不喜歡,你為什么非要來招惹我”
她越說越委屈,眼淚滴答流下來。
閻奕然看著她的眼淚,想到的卻是另一個女生。
他早就不知道在什么時候病入膏肓,這場車禍,讓他想清楚很多。
他和寧欣茹不是一個世界的人。
他更想要拉著蔣時玥共沉淪。
不管兩人的未來會是什么樣的。
他都想,在她生命里再肆意一些,再擁有多一點的色彩。
智者不入愛河,可最終他也不過是一個可憐的飛蛾,栽倒在她身上。
這段時間,時玥做了眼角膜的移植手術,還在恢復當中。
病房里放著輕柔的音樂,時玥坐在床頭,聽到腳步聲進來,抬頭便問,“周千岐,你來得還挺準時,快給我倒一杯水,我口渴。”
閻奕然走到床邊,才出聲,“是我。”
隨著他出聲,他看到她臉上的笑容一點點消失。
她皺眉問,“閻奕然,你來做什么”
“聽說你手術很成功,我來看看。”閻奕然拿起一旁的水杯,從保溫壺中倒出半杯水。
他伸手要去拉她的手,但是她卻躲開。
閻奕然將水杯重新放回去,居高臨下看著她,目光冷然,“現在,不跟我演戲了”
“你知道這一個多月都發生些什么事情嗎”
她的語氣何其冷靜,閻奕然卻下意識握緊拳頭,“我知道,我一醒來就被當成嫌犯一樣審問過。”
“你不是嗎”時玥朝著他的方向抬頭,“還有一件事你不知道,我找到了爸爸的錄音筆,你們倆最后的那段對話,我都聽過。”
提到這個,他的情緒就開始波動,“那你說說,我憑什么要救我的仇人”
“我不當你是殺人犯,你只是見死不救,可是你我都知道,爸爸的命我會算在你的頭上,你已經報復過蔣家,現在輪到我來報復你,你就不能接受了嗎”
她那柔柔的語氣,仿佛化為一把把鋒利的刀子,割在他的身上。
“隨便你做什么。”閻奕然按捺著澎湃的情緒,“你有本事的話,殺了我也行。”
他現在才深刻地意識到,他和蔣時玥這輩子都不可能再好好跟彼此說話,他甚至再也看不到她對自己笑。
那天晚上在蔣家的院子里,他給她推秋千的時候,或許就是兩人心靈最貼近的時刻。
可是,再也回不到那時候。
現在她的語氣里,只有嘲諷和冷漠。
“我殺你做什么我不像你能狠得下心去要一個人的命,況且那個人和自己相處過很長的時間。”
她的話,讓閻奕然怔住,心臟仿佛已經被絞得血肉模糊。
他對他的父母其實已經沒有任何印象,他對他們,痛恨居多。
因為他們拋下了他。
漸漸地,他的恨轉移到蔣氏集團,再精確到蔣家。
這樣一來,他才會覺得好受一些。
這么多年來,他已經習慣將復仇當成自己的人生目標,否則他根本不知道要如何度過這漫長的日日夜夜。
可是蔣父死了,蔣氏集團到手,他也依舊沒覺得有過快意。
直到他昏暗而干涸的世界忽然出現和風細雨,一點點浸潤他。
他開始擁有新的樂趣,新的目標,可惜,在他認清自己的想法之前,一切又被顛覆。
有人從他的世界,將她竊取。
可是現在他才發現,那并不是竊取,那是她知道所處世界有多骯臟后,主動離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