殷掣凌空飛來的動作陡然一滯,接著他便整個人似斷線的風箏一樣,從半空之中跌落在地。
花犀果是好東西,裹了散靈丹粉末的花犀果,也沒有毒。散靈丹是修士進境之時必備的藥物,用以散去進境之時,雷劫灌注進身體里難以消解的精純靈力,令修士經脈不至于被過濃的靈力撐到開裂。
謝伏猜錯了,花朝根本沒有給殷掣下毒,她并沒有低估一個刀宗見多識廣的少掌門。
但是花犀果是補充靈力,散靈丹是散去靈力,兩種效用作用在一起會讓修士靈力在激發的過猛的時候,出現凝滯。
越是激發,越凝滯,越是急火攻心,越是難以為繼,只有把散靈丹效排空,才能讓癥狀消失。
殷掣激怒之下,靈力激發過猛,他現在便是靈氣凝滯了。
從晨起時,花朝一直黏著他,就是不讓他過早激發靈氣,發現異樣。
殷掣這一下摔得不輕,手中的長刀都摔了出去,自幾歲入道以來,他從未體會過失去靈力的滋味。
他撐著手臂驚魂不定地從地上爬起來,一時間面上震驚到茫然,他甚至感覺自己的四肢如有千斤重,內窺紫府,體內的靈力并沒有消散,但好似被誰給關上了調用之門,他根本調用不了。
電光石火間,他將這些天的所有一切都在腦中過了一遍,而后猛地看向了花朝。
他想起了那個裹滿糖霜的花犀果,想起了他從花朝手中搶奪的那些糖果,還有今早花朝一反常態的黏人,甚至非要讓他嘗嘗她最愛的牛乳糖。
不過很快殷掣就沒有時間去想那些了,因為他身后發狂的蜚裹挾著濃煙滾滾而來。
蜚型似牛,而巨如象,金丹境界的修士或許根本不將這等級的妖物放在眼中,那是因為他們能御風飛天,翻手為云,承接天地靈氣,運用五行之力。
但凌駕于生靈之上太久了,也忘記了自己原本也只不過是最脆弱的人。
一個無法調動修為的金丹修士,在這等巨物面前,渺小如螻蟻。
漫天烏黑,地面濃煙遮山,蜚瘋了一般地亂頂亂撞,瘋狂吸收著血氣生機,方圓幾里的植物正在以肉眼可見的速度枯萎,在這個時候,修士失去了靈力后果可想而知。
殷掣咬著牙調動簡直不是他自己的四肢,用盡畢生所有的力氣,朝著他的本命到刀方向跑去只可惜他手還未能摸到于他相輔相成,或許能助他一臂之力的長刀,蜚的角,便已經穿透了他的胸腔。
這頭蜚的后腿被刀宗修士砍傷,現在已經徹底發了狂,殷掣像一片被樹枝穿透的落葉,在它的角上被甩了一個來回,狠狠砸在了花朝的鳳頭小舟不遠處。
蜚還不解恨,又刨著蹄子,朝著花朝的方向而來
花朝終于開始撥虛懸的琴弦,琴音又急又厲,錚錚嗡嗡,裂山摧河,連花朝身后的弟子們,也不得不用靈力覆裹住耳朵,免得被震傷。
而原本朝著他們這邊橫沖直撞來的蜚,在聽到了花朝的琴音之后,前蹄猛地一剎,后腿翹起來,在半空一蹬,險些凌空翻個跟頭。
接著它還沒等穩住身形,便立刻顧不上尋仇發怒,調轉了方向,狂奔而逃,連帶著將其他朝這邊而來的蜚全都帶走了。
花朝只是驅趕,后便立刻收了琴音,并非是花朝琴音絕妙高深,有退敵之能,而是這蜚體壯勝牛,能吸食血液生機,境界不高,卻群體而攻,確實難纏但它有個致命的缺陷,便是畏聲。
花朝一頓亂彈,它們過于敏銳的聽覺在亂音之下會極其刺痛,自然顧不得攻擊要跑。而這一次,花朝再也不會為刀宗弟子退敵。
不遠處那些因為漫天寓鳥不能乘風上天,被困在地上的刀宗弟子,還在艱難應對蜚群的攻擊,自顧不暇,根本沒有發現也沒有想到,他們的少掌門已然重傷倒地。
殷掣血糊糊地躺在地上,生死不知。
半空之中還在飛過一群群寓鳥,花朝看了一眼宮殿方向,到現在才發現,謝伏不光算計了殷掣,連她也一起算計了。
他利用寓鳥群逼迫刀宗弟子不得不與蜚交戰,是要耗空他們的戰斗力,等一會來展現他的“英勇救人”,可是寓鳥群也攔住了花朝御風而行的退路,這個陰險的王八蛋,根本沒有打算讓花朝離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