嘀嘀咕咕間,一個研究員探頭看了布萊斯一眼,這才發現布萊斯竟然從噩夢中清醒了過來。
她先是驚訝,然后頷首,露出了些許贊嘆。
“難怪是老板看中的人,理智值很高嘛,竟然提前從噩夢醒來了不過接下來的事,對你來說,大概比噩夢更可怕,如果早知道的話,你可能就不會這么早醒過來了吧”
她的臉上說不出是憐憫慈悲還是貓哭耗子。
另一個人很快也出現在布萊斯的視線里,淡淡瞥了手術臺上的布萊斯一眼后就拿起了手術刀。
“行了,不要那么多廢話,時間馬上就要到了,你不會想要知道沒完成老板任務的下場的。”
第三人也出現在手術臺旁。她的性格比較沉默,在之前有關布萊斯的八卦討論里基本沒有開過口,但當提到這件事后,她卻忍不住了。
“老板到底想要干什么我們的永生網絡還不夠完善,線路也不夠穩定,前天就有一個被摔壞的展品這無疑表示著我們在對接端上的技術上還遠遠稱不上合格如果無法良好地將永生網絡鏈接到每一臺機器上,我們摘下再多的大腦又有什么用
“而且別忘了,就算我們摘下再多的大腦,如果不對永生網絡進行優化處理,那也是遠遠不夠用的。從數據上來說,平均每十臺機器就需要一個大腦來進行智能化處理,但老板她野心勃勃,把第三代對接器填滿了整座塞門圣山唉,我簡直無法想象老板到底要我們摘下多少個腦袋才夠她用我可不想一直在實驗室里摘腦袋,這對我的研究一點兒用處都沒有。”
“好了好了,別抱怨了,就你話多。還什么你的研究,永生網絡是你的研究嗎醒一醒吧,這是老板的計劃、老板的研究就連卡貝爾教授那樣的聰明人都被排除在外,沒法沾手,只有我們一些小人物被允許進來敲敲邊鼓幫幫忙。這是什么意思你難道不明白嗎”
“對啊,不但永生網絡的計劃跟我們沒關系,就連這些材料也不是我們能夠拿到的。你瞧那些保存大腦的液體,它們可不是福爾馬林這種便宜貨,也不是液氮這種不方便的東西,而是我們根本無法辨認的物質;你再看看那些鏈接大腦的紫色網路,它們看起來像是某種植物風干后的脈絡,但卻神奇得不可思議說真的,雖然我們天天擺弄它們,但直到現在我都認不出它們到底是什么東西,更別說得到更多了,還有”
“行了行了,都別說了,是我不自量力癡心妄想,好了吧”她像是有些惱羞成怒了,“趕緊把這個人的腦袋摘下來吧,離永生網絡正式鋪開還有最后十四個小時,我們不但要將這個腦袋上傳永生網絡,還要修正對接器太多太多的事還等著我們去忙,都別再聊了”
這一段話語,分明聽著如同好友間的閑聊,平靜得好似隨處可見,但卻又含著難以言說的殘忍氣
息和一個不可思議的恐怖真相。
然而此刻的布萊斯卻再沒有了掙扎的機會和力氣,甚至眼眶都干澀得流不出眼淚來,只能在無盡恐懼的空白中等待自己的末日到來。
“身體要像她們一樣肢解后保存嗎”
“不用,普通人的身體有什么用處別浪費了寶貴的冷凍液。”
“哦,那要怎么處理”
“取下腦袋就行了,剩下的不用管。”
不知從何而來的細小的聲響在手術臺上回蕩出微妙而恐怖的聲音。
他正聽著自己被活生生地肢解。
“電鋸還是鑿子”
“當然是鑿子。普通人的頭骨沒有那么堅硬的,可別把人的整個腦袋都弄碎,那樣太難看了。”
“你的事可真多。”
“哼,是你太不講究了。”
一個帶著手套的手指,在他頭上不斷地按著,很快,她像是找到了什么,拿出筆來在他剃光的頭顱上畫了一道圈。
最后的最后,當三個拿著刀與鑿子的研究員站在他面前時,她們看著他,隨口道“有什么遺言或者留給別人的話嗎看在你是個男人的份上,給你一句話的時間。”
布萊斯眼珠震顫,竭力轉動,試圖看向這個離自己最近的研究員。
但他失敗了。
他雖然比那群賣身給戈頓集團的貧民窟的人更早從噩夢中掙脫,但卻也更清晰、更無力地迎來了自己無法改變的未來。
名為研究員的三位屠夫在手術臺前交換眼神。
“看來是說不出話了。”
“那算了。”
“動手吧。”
她們舉起了鑿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