賈珠抿著唇,看著殿下的動作,卻是沒從他那邊下來,而是從另外一邊跳了下去。
他還是忘不掉剛才那渾身酥麻的感覺,叫賈珠怎么都適應不了,再看到殿下的手,賈珠只想遠遠避開。
允礽沒生氣,背著手牽著韁繩,慢悠悠地走到賈珠的身后,“方才那地方人多嘴雜,我又不想回城內,便帶阿珠來這里。”
十里亭外,人煙稀少。
許是皇帝的御駕今日方從這里經過,沒什么人在這個時候聚集在此處,賈珠看著四下無人,除了他們與侍從外,倒是真的安靜了許多。
賈珠都沒留神自己的神經不自覺放松了下來。
允礽敏銳地意識到了這點,微微笑了起來。
阿珠從來都不喜歡人多的地方,既不喜宴席,也不太樂意被人觸碰,就算是家中的兄弟姐妹,唯獨年紀小的可以近身,再大些,也不復從前親密。
應當說,在這么多人里頭,賈珠與允礽的關系,算是尤為親密的一部分。
允礽背在身后的手微微地握住,不知怎么回事,他好似仍有些蠢蠢欲動,好像對方才與賈珠的嘻鬧念念不舍。
但不能再鬧了,再鬧下去,阿珠就真的要生氣了。好可惜。
要是賈珠知道允礽在想什么,怕是要氣得轉身離開。
他收回打量四周的視線,回頭看著允礽,臉上的微紅許是被風吹拂,又或者是方才在隱忍里滲出來的紅暈,賈珠并沒意識到自己眼角的些許淚痕,反倒是看著允礽,有些擔憂地說道“保成,此次巡幸,是遇到什么不高興的事情嗎”
亦或是,在回程的路上,又出了什么事
賈珠總覺得允礽在不高興。
太子的確是不高興。
他撒開韁繩,任由著玉柱兒等人牽走了馬匹,帶著黑馬去進食,其他侍衛又四散開來,確保沒有任何人能聽到他們兩位說話包括這些侍衛太監本身。
允礽慢吞吞地說道“太皇太后的身體不太好。”
一路上去往五臺山,太皇太后的情緒一直很高漲,不管是上山,還是在山中暫歇的那些日子,他們陪伴在太皇太后的身邊,都不曾見她的身體抱恙。
可這山寺中也有醫術高超的老和尚,在被康煦帝聽聞名聲請來時,卻道出了太皇太后的壽數。
這位老和尚并非當著太皇太后的面前說的,而是在私下又被康煦帝請了過去,將脈象與自己所探的一一道來。
康煦帝的臉色很難看,陪同而來的太子如是。
可他們沒有對老和尚發火,只是頹然地叫他離開,便在房間內相對沉默。
太子自覺很傷心,可是這份傷心,大抵無論如何都比不上阿瑪。太皇太后在阿瑪的皇帝生涯里占據了太多的分量,以至于在想起康煦帝的同時,也無人不知太皇太后的存在。可以說,若不是有太皇太后在,也沒有眼下的康煦帝。
太子猶豫了好一會,他覺得這會阿瑪應當是想要安靜坐著的。可他的心中,似乎還有另外一個聲音,正在不斷地叫他
去做點什么。
允礽慢吞吞地朝著康煦帝挪過去,一點,又是一點。
最終,他蠻橫地、強硬地將自己塞入了康煦帝的懷里,有點別扭,有些干巴巴地說道“阿瑪要是哭出來的話,別和保成說。”
“為何不能”
康煦帝的聲音聽起來澀澀的,倒是聽不出來哭了還是沒哭。
許是沒哭
允礽松了口氣,繼續干巴巴地說道“阿瑪要是哭了,保成就想不到安慰的辦法了。”他有些尷尬地摸了摸下巴,然后嘀咕著,“實在不行,阿瑪要是真的,想哭的話,那就埋在保成的肚子上哭。”
這樣,或許連聲音都不會傳出來,也不叫人知道。
康煦帝輕笑了聲,盡管很急促,也很簡短。
但他到底是笑了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