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子嫌棄地說道“買賣官位,且不說他收斂錢財的事。若是繼續讓他這樣下去,將來阿瑪想用什么人,難道還得看他的臉色不成”
再則說,阿珠將來也是要考官的。
如果不現在就根除了這個風氣,以阿珠那個執拗的性格,怎可能愿意去買賣官位
說不得要是讓他知道了,他還會是那個揭露這一切的人。
想要將這個障礙抹平,就需要先把明珠給扳倒了。明珠買賣官位,已經成為了朝中心照不宣的秘密。
當初皇帝雖然知道這件事卻沒有捅破,不過是因為那時候他用得上明珠,也需要他跟索額圖爭鋒相對。
可人總是容易貪心,過分不知足。
皇帝不可能真的眼睜睜看著明珠將整個朝政都攏在自己的謀算下,這算盤敲得那叫一個響,錢財全都摟自己懷中去了,卻留下一個爛攤子給康煦帝
允礽笑了笑,“阿瑪要是太手下留情,孤便要動手了。”
這些天,許是賈珠這心里存了事,就有些讀不進去。
當然,王夫人生怕他勞累過度,每過一段時間就派人來叫他,也是原因之一。
賈政雖然不滿,可是賈珠的身體不適,他也不敢強逼著他作甚,只能將這心力朝著寶玉使勁,將這倒霉崽子折騰得只要看到賈政就轉身跑。
這可給賈珠氣壞了。
偏生賈母又非常寵愛寶玉,不肯叫賈政訓斥他,于是這些天,寶玉都是跟著賈母一起住在榮慶堂,輕易是不敢出來的。
王夫人覺得好笑又無奈,畢竟賈政也只有在遇到老祖宗的時候,才會不得不放棄,這為了寶玉的安全著想,她也不得不捏著鼻子忍下了此事。
但也為著這個,賈政和王夫人三天一小吵,五天一大吵。
可等元春來尋賈珠,他才知道,原來不只是為了這個。
這日,他捏著眉心,深感自己讀不進去書,正打算出去走走時,元春就來書房找他。
元春已經是十三四歲的大姑娘,笑起來的時候異常大方明艷。她的長相頗得一些夫人的喜愛,聽著賈母說,已經有幾個在相看的合適人家。
因著太皇太后去世的緣故,下一任的大選也被罷了,符合年紀的姑娘都可自行嫁娶。
皇宮內,除了給大皇子指了個嫡福晉外,并未有其他人入選。
“元春,怎是這般模樣”賈珠將眼角微紅的大姑娘叫進來,“誰欺負了你不成”
他的聲音淡淡,卻透著怒意。
元春看了眼角落里的郎秋,郎秋就非常識趣地退了下去。
等屋內只有他們兩人時,元春才顫聲說道“父親和母親吵起來了,吵得很兇。我午后本是打算去看母親,卻正巧撞見了。”
賈珠給元春擦眼淚,“他們院中,沒有人”
居然一路讓姑娘進去了。
“應當都是給母親遣走了,只有我,和我身邊的抱琴聽到。”元春啜泣了一聲,“父親說,母親想把我嫁入皇宮,這是真的嗎”
賈珠微愣,沒想到此事會被父親知道,“家里頭的主意一直沒有改變過,縱然母親曾經有過這樣的想法,可最近母親一直在為你相看,元春覺得,母親還有那樣的想法嗎”
元春抿緊了嘴角,她正是因為知道母親的勞心勞力,所以才更加不能接受王夫人想將她嫁去那樣吃人的地方。
只要一想到一直對她笑瞇瞇的母親,其實心里藏過那樣的想法,她就覺得非常失落。
元春緊緊攥著袖子,半晌,方才又說道“還有一樁事,是趙姨娘。父親說,趙姨娘已經有了身子,叫母親好好看顧她。”
或者說,正是因為趙姨娘,他們才會徹底吵起來。
賈珠對趙姨娘的印象不深,只知道她是探春的生母,頗得父親的寵愛。
不過,在元春的感覺里,趙姨娘也是個會生事端的。
只是這些都是長輩的事情,元春縱是知道,也不可能說些什么。只是猝不及防被入宮的事情激得情緒難受,這才來尋了賈珠。
“我也知道這些,母親未必痛快,只是聽著他們在吵,我實在是”元春嘆了口氣,“不知該從何說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