哪怕這個想法在當時看起來是多么荒唐可笑,可賈政卻執意如此。
盡管賈珠深陷多年,卻也仍然贊同賈母的看法。
靠近太子的確是一條途徑,可太子的身旁更是危險重重。就連索額圖和明珠那樣的存在,都會輕易落下馬就在年初,明珠因著數項罪名請辭,雖被康煦帝留中不發,可是這朝廷的局面已經煥然一新,有了天大的變化區區一個賈府,怎能抵抗那樣的風暴
走到現在,不過搖搖欲墜。
不然東府那個總想著要去寺里出家的敬大老爺,為何遲遲不能去
不便是感覺到榮寧兩府的危險。
這些都是賈珠看在眼里。
只可惜賈敬能看得明白,可是賈珍卻是看不透。
他這一二年因著兩府的興起,更是放肆恣意,可與榮國府上的賈赦大老爺全然無二。
這些荒唐可笑的東西,有時賈珠縱覽整個府邸,卻發現幾乎無什么人可說,到底是對父輩產生了少許失望的情感。
他知道這不應當。
卻是無法忍住。
昨夜賈政說的話還不至于此,甚至也提及了賈珠的婚事。
他原是看中李祭酒的女兒李紈,想要給他們兩個定親。
倒不拘泥于身份,賈政不過是看中李家的清貴。
再說提前定親,再晚幾年結婚也是可以的,卻是給賈母攔住了,說是賈珠的歲數還小,沒必要提早定親云云。
賈母為此,和賈政鬧了一些不愉快。
畢竟賈珠是賈政的兒子,身為父親想要給自己的孩子定親,本就是理所當然的事情。賈母雖然是祖母,卻也少了幾分說話的余地。
可此番賈母如此抗拒,賈政也不能勉力為之。
賈珠只要想起昨夜賈政說的那一堆,就有些頭疼地揉著眉心。
不知父親這一頓訓斥與談話是憋了多久,這才能一連說上一個半時辰,賈珠的腳趾都凍僵了,清晨起來,便有些瘙癢難忍。
再聽郎秋的絮絮叨叨。
“大爺,小的也知道,大爺的性子軟,可寶二爺的丫鬟都能來尋大爺,為何不讓小的去尋太太呢”郎秋將泡好的參片水遞給賈珠,“好歹也能幫一幫大爺呀。”
賈珠哀哀嘆了口氣。
還是因為賈政和王夫人自從上次吵架后,兩人的關系降至冰點,叫賈珠根本不愿意讓他們再起爭端。
在趙姨娘那個孩子生下來之前,二房怕是不得安寧的。
賈珠將苦澀的湯水連帶著參片吃下,咀嚼了幾下,眉頭微蹙,含糊著說道,“莫要說了。”
郎秋知道,賈珠到底還是敬重父親賈政,不愿他多嘴,便打了下自己的嘴巴,“是小的多嘴了。”
賈珠一個輕輕的暴栗敲在他的腦門上,笑罵道“從哪里學來這種稀奇古怪的做派”
郎秋笑嘻嘻地說道“是從太子爺身旁那幾個大太監身上學來的。”
賈珠的笑容淡了些,還是笑著,“殿下身邊那幾個可不一般,十個你,都比不上人家的心眼轉得快。”
郎秋深以為然,點頭說道,“小的可不敢與他們走得太近,怕是連祖宗三代都要給人套出來了。”
賈珠笑,“那也沒那么夸張。”
“大爺,快到了。”
郎秋撩開車簾出去看了一會,縮回來說道。
雖是春日,可賈珠的手里還抱著暖手爐,自打之前受傷,他的身體又虛了些,到這暖春三月,還是容易手腳冰冷。
他穿戴的衣裳,也總是比常人要多一二件。那熨帖的衣領貼合到脖頸處,將白皙的皮膚嚴嚴實實地遮蓋起來。
賈珠嗯了一聲,后半段這么聊過來,他總算有些清醒。
郎秋檢查著賈珠的書袋,便說道,“不過大爺最近起來的時辰,也一直都是晚了些,當是休息得不夠好。”也不只是昨夜被老爺抓著考問的緣故,“大爺可是夜間有些失眠”
賈珠每日起身,歇下的時辰都幾乎是固定的。
可這一二月卻總是比往常晚了一刻鐘左右,也便連早點,入宮的時辰都晚了些。
雖是晚了些,但也是比其他人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