賈珠第一次看到太子落荒而逃。
當然,在他看來,那或許不能叫逃跑在允礽的嘴巴里,他的意思是,日后再談。
賈珠聽到太子這么說時,難以遏制流露出少許失望的神情。
他并非是要強求太子將所有的事情告知他,可允礽不信他。他對太子所說的話,雖不能做到百分百真實,可也竭盡所能的誠懇。
也是自從他們長大之后,賈珠才逐漸對太子擁有了秘密。
可哪怕如此,只要他答應過太子的事情,就絕無妄言。
太子殿下不相信他。
這便是個該死的大問題。
不過,允礽在離開之前,他老老實實和賈珠解釋,“阿珠不日便要春闈,在這之前,孤不想有其他事情動搖你,待一切結束后,孤會來尋阿珠的。”
什么叫不要動搖
賈珠一想到這個,都有些來氣。
殿下來而又去,如一道風般來,又風卷般離去,這樣不也在動搖他嗎
賈珠郁悶,幾個書童摸不著頭腦地看著太子跳了進來,又匆忙忙離開,試探著說道“大爺,可是殿下出了什么”
“不要提及他。”
賈珠干巴巴地說道,“既然他愛這么想,那就隨便他去。”
他不是沒脾氣的人。
太子如此直接說他不信,就已經足夠讓賈珠生氣啦
接下來的時間,賈珠正如允礽所說,根本沒有時間再思考其他的事情。
他現在非常年輕,不過將將一十九歲,就算這一次春闈不中,也算不得什么大事。
賈珠原本也是這么想的。
他對讀書算不上十分喜歡,可這么多年下來,也早就熟悉這種感覺。
他習慣了墨水的氣息,習慣了紙張的味道,也習慣了在漫長時光里那些晦澀的文字。
習慣,是一種可怕的力量。
然在那一次太子離開后,賈珠心中就莫名憋著一股氣。他不會因為這件事就影響到自己的情緒,但不可避免有了一種強迫的動力。
他不再是那么隨遇而安,不再是懷揣著可有可無的態度。
他要贏。
他要成功。
這種久違的斗志在燃燒起來后,令賈珠愈發認真刻苦起來。也偏是在這個節骨眼上,縱然家里的長輩與奴仆都希望賈珠莫要如此辛苦,卻也無人敢與他說上什么。
直到春日末,賈珠幾乎能聞到夏日的躁意,就在這無比清亮的早晨,他踏上了賈府的馬車。
馬車內已經準備好了一切物什可供賈珠取用,車輪碾壓滾過石板路時,那嘎吱嘎吱的聲音仿佛是帶著節奏的韻律。
原本有些焦躁的賈珠情緒忽而在這個微涼的早晨平靜下來,他撩開車簾,看著外頭漆黑的天際,無數來自各地的學子或是馬車,或是走著,緩緩地從京城的四面八方匯聚到考場前。
這是一種肅穆無聲的洪流。
賈珠隱約感覺到似乎有人在街道上推開門窗在好奇地觀察,仿佛這三年一回的盛事,怎么都看不膩味。
賈珠松開手,任由著車簾落下。
一道道好奇的目光從街道處瞥來,好奇與有趣組成了潮水,將學子們都浸泡在其中,如同在觀賞著一場盛大趣味的出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