康煦帝便是如此。
他從年幼時便坐上了皇位,從此,那種獨一無二的權勢便選中了康煦帝,令他從此迷戀上這種高處不勝寒的滋味。
康煦帝聞得出來
,允礽骨子里與他,也是一般人。
太子不可能會在能夠掌握權勢之時退縮,倘若真是這般,康煦帝會在更早的事情就強迫允礽品嘗權勢的味道允礽是他最鐘愛的孩子,哪是不喜,皇帝也不會選擇其他人成為東宮。
踏上太子之位,再難,也是最好的路。
皇帝理所當然這么認為,因為在他前面十幾年,他也是這么闖過來的。
哪怕再難,最后品嘗結果,也會是無比甘甜。
允礽既是他的孩子,那也理應
“孩兒在恐懼。”
太子平淡地說道。
康煦帝敏銳地看他一眼。
“阿瑪,你正是壯年之時,孤也逐漸長成,這真的會是個合適的時機嗎”
康煦帝的眼神變得更加古怪,他注視著太子的模樣,就好像他是一個難以解開的謎題。
“保成”皇帝的聲音帶著某種難以捉摸的低沉,“你可知你在說什么”
太子淡淡說道“阿瑪,孤沒吃酒。”
這對天家父子對視了許久。
無需多言,太子清楚,康煦帝已經明白他的意思。
康煦帝不緊不慢地說道“若要叫一個小孩子來擔心這個問題,朕會覺得,我這個做阿瑪的,著實太失敗了些。”
康煦帝有那么多個孩子,可唯獨允礽算是他親手養大的。他還記得,那個時候躺在他懷里嚎啕大哭的孩子,是那么嬌小惹人疼愛。
小小的保成將小臉貼在康煦帝的胸膛,哭唧唧地和他說著夢,那全心全意依賴著康煦帝的感覺,令他頭一次,真正擁有了為人父的感覺。
他小心翼翼地抱著那個嬌小的孩子,發誓要將這世間一切最好的東西都贈予這個小小的孩子,讓他此生不見陰霾。
這也無怪乎,康煦帝在聽出了保成言外之意后,心口不免得有些一痛。
“這不是你該想的問題。”
“阿瑪,你我都知道,這是理應該想的問題。”太子雖然沒有流露出什么神情,可是熟悉太子的康煦帝已經知道,允礽眼下定然是自顧自開始生氣了。
就像是抱著胳膊團在靠椅上用后背對著他的小獸,毛絨絨的尾巴已經徹底炸開了毛,從那瘋狂搖晃的力道中也足以看得出來他的氣惱。
康煦帝的心口除了那隱隱的酸疼外,又多了更多的柔軟與溫暖。他當然知道
如此僭越之語,竟是太子對他的告誡。
說來稀奇,自從太皇太后去世后,已經沒有人敢于如此大膽。
或許皇太后擁有這個權力,可她早在很久之前,就已經徹底回避了世俗的一切不再搭理。
康煦帝的確沒想到,太子會這么說。
“保成不怕朕生氣”
太子似乎覺得奇怪,漆黑的眸子惱怒地看了眼康煦帝,仿佛覺得阿瑪怎會思考不出這么簡單的答案,“如果阿瑪生氣,不更加說明,孤所言甚是有理嗎”
很好,這還邏輯自洽起來。
康煦帝嘆了口氣,然后,又嘆了口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