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夫人皺眉,而后松開,“這也是沒辦法的事,畢竟世事難料。”
賈珠在心里嘆了口氣。
這時候四皇子越是表現得悲傷,等到時候回到德妃身邊,就越是處境尷尬。可四皇子也不能表現得不悲傷,不然不管是前朝后宮,都要唾棄四皇子的冷血。
這可當真是為難。
賈珠一心一意地想著這樁事,沒瞧見王夫人的眼神一直在他的身上打轉,過了好一會,王夫人將周瑞家的揮退了下去,這屋內只剩下他們兩人。
王夫人皺眉說道“有一樁事,別管做母親的沒提醒你。老爺,本來打算殿試后,給你議親。”
可偏偏這個節骨眼上,出了皇后賓天的事,誰也不敢在這個時候觸皇帝的霉頭,這事應當會擱置一段時間。
“可你也知道,不能婚娶也頂多一年,兩家若是有了默契,明面上不做什么,私底下想要商榷,也是不難。”王夫人擔憂地說道,“珠兒,你”
賈珠微微一笑,輕聲說道“母親莫要擔心,孩兒已經有了準備。”
王夫人自然記得,賈珠曾說他已經有了法子,然這事,總叫她的心里七上八下地打鼓。
王夫人看著賈珠微笑的模樣,不復當初的苦澀,一時間總覺得有哪里不對勁最近珠兒的心情瞧著甚好,尤其是院子里伺候的人都說是因為考上了的事
不對,好似還有什么地方遺漏了什么
可還沒等王夫人想出來,賈珠便已經起身告退。
王夫人看著賈珠遠去的背影,拄著臉嘆了口氣,珠兒這已經是一十九歲了這么俊俏的模樣,優雅得體的孩子,怎么偏偏就
冤孽啊
數日后,大行皇后的梓宮移至朝陽門外享殿,康煦帝仍罷朝未上。
朝臣們數次請求面見皇帝,都不得皇帝允諾,一時間眾人交嘆,康煦帝對大行皇后的感情至深。
又過一月,才諸事平息。
皇后的棺槨得到告慰太廟,祭奠祖宗后,方才會藏于景陵。
可康煦帝的情緒一直不大好,每次朝上,偶爾想起皇后之事,仍會精神恍惚,而到這時,禮部尚書思忖起一推再推,還未定下的殿試,到底是咬牙將此事往上遞。
康煦帝仿佛才想起今年之殿試,到底是重振精神,將殿試的日子定在半月后。
此事一出,京城學子總算安心。
往年不曾有過這般湊巧之事,如今給他們趕上,在這節骨眼上,也沒人敢說嘴什么,只能在心里叫苦自己流年不利。
而這時日定下,有人歡喜有人憂,對賈珠倒是沒什么影響,畢竟到了最后這幾日,再苦讀用功,也是拍馬趕不及,不如放松精神,不再多思。
以至于到了最后幾日,一貫勤勞苦讀的賈珠,反倒顯得過分悠哉。
賈政偶然見了,想要訓斥,卻想起不日的殿試,不敢驚了賈珠的情緒,竟是活生生吞下了怒氣,勉強露出個僵硬的微笑,好好安慰了賈珠一番。
那時,寶玉正巧和賈珠在一處,小身子僵硬地貼在賈珠的身上,待父親總算離開后,這才小小聲地說道“大哥,父親看起來好生奇怪。”
賈珠一本正經地點頭,“我也覺得他好奇怪。”
兄弟兩個對視了一眼,哄然大笑。
他們習慣了賈政板著臉的時候,反倒覺得方才父親那模樣好生滑稽。
賈珠一邊笑一邊顛著寶玉,擦著他的眼淚說道“私底下偷偷笑就
算了,可莫要在面上給父親抓住。”
寶玉揉著笑疼了的小肚子,嗚嗚地說道“不敢。”
如果不是大哥在,寶玉才不敢笑話父親呢。
賈珠順著揉了揉寶玉的小肚子,許是覺得有趣,忍不住又多揉了幾下,揉得寶玉咯咯笑,笑得小臉發紅。
賈珠揉著寶玉的小肚腩時,一時間卻是想起了很久之前的太子殿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