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洞歸于寂靜,地上滿是亂石殘骸,只有溯荒碎片仍浮于半空。
琉璃一般的碎晶華光內斂,似乎適才洶涌可怖的靈氣只是假象。
片刻后,碎晶旁出現一個黑影,黑影漸漸化形,變作一個罩著斗篷的黑衣人。
泯一眼看到碎晶,不由退后兩步,道“尊主,溯荒果然在此。”
他的身后隨后浮起一片白霧,霧氣干凈得像春晨,霧中走出來一人,手上拿著一把非金非玉的折扇。
奚琴一言不發地看著眼前溯荒。
泯道“看來尊主的直覺沒有錯,溯荒果真藏在這只母獸體內。”
奚琴一到徽山附近就有了感應,連日追蹤,終于在焦眉山尋到了這只食嬰獸,本想進洞一探究竟,卻發現徽山在周圍布下了結界,似乎也有擒下食嬰獸的意思。春祭過后,徽山的玄門來客太多,為防打草驚蛇,奚琴與泯決定靜觀其變,適才的一瞬,他再度有了感應,潛進洞中一看,溯荒當真在此。
奚琴的目光在溯荒上停留片刻,移到了一旁的阿織身上。
她安靜地躺在地上,身上有不少傷痕,左眼下的痣殷紅似血。
奚琴走過去,在她跟前半蹲下身,伸出折扇在她頸側探了探。
泯見阿織臉色蒼白,“尊主,她是不是”
“沒事。”奚琴收了折扇,“只是力竭,加上受了傷,吸食了些魘氣,暈過去了。”
泯十分不解“這只食嬰獸得了溯荒,照理說非常強橫,她卻能以一己之力斬殺,姜家何時出了這樣的弟子”
奚琴卻沒答這話,他抬起手,慢慢覆于阿織的眼下。
掌心凝結出一團薄霧,冷霜一般。
阿織左眼下的痣似有了感應,再度變得殷紅欲滴,無聲蔓延開,形成莖葉纏繞的紋路,一個古老的,繁復的封印。
“青陽氏,溯荒印。”良久,奚琴道。
泯愕然道“這么說,那夜她在焦眉山的山洞前反復徘徊,去而折返,是因為身上有這個封印,所以感受到了溯荒可是,她一個修道中人,身上為何有這個封印”
奚琴沉默須臾,搖了搖頭“不知道。”
這時,他們身后傳來一聲低低的獸吟,血腥氣驟然襲來,奚琴回頭看去,那只食嬰獸居然又睜了眼。
靈臺已損,滿身是傷,可是,這枚溯荒碎片到底在它身邊待了二十年,在它的靈臺上駐守了兩年,這一點微弱的靈力系帶,足以留住它的性命。
所謂傷而不死,正是如此。
泯道“沒想到區區一只魘,得了溯荒,竟是殺也殺不干凈。”
食嬰獸見眼前多了兩人,并不驚慌,它獰笑一聲,心想人來得再多又如何,它只要如以往每一次一樣召回溯荒,在溯荒的掩護下遁形,就能脫身了,這枚溯荒碎片與它朝夕相伴,最聽它的話了。
一聲獸啼后,溯荒感應到召喚,果然慢慢朝食嬰獸靠去。
奚琴默不作聲地看著,在溯荒即將回到食嬰獸的靈臺的一刻,他抬起手,指尖凝結出霧一樣的靈氣。
溯荒驀地頓在半空。
下一刻,所有食嬰獸殘留在它身上的妖力忽然剝落,二十年的靈力系帶一下切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