莊夭夭一開始明明試探過奚琴的境界的,好像只是淬魂
奚琴自然不止淬魂。
托前生的福,他天生仙骨,百竅自通,修道本不必如尋常修士那般苦熬關卡,從引靈到淬魂大圓滿,可說是一馬平川,加之他出生奚家,仙路一途本身就有極高明的師長指點。在山青山的那些日子,母親不管他,他無事只有苦修,后來去了景寧,因為骨疾的緣故,起初無人親近,世家立足不易,更要加倍用功。
至于為何看上去僅僅淬魂,骨疾發作過一次后,體內魔氣決口,時時泛濫,這些年,他的大半靈氣都被他拘在體內,用來給他的魔氣修堤筑壩了,面上的修為自然不高。
只是,方才阿織提醒他,要當心莊夭夭手中的玉管。
方形玉管看上去樸實無華,卻給人一種凜然威重之感。
就像長壽鎮的定魂絲。
奚琴斷定那是神物。
他不敢妄自尊大,所以一瞬之間,他放棄了對魔氣的壓制,將靈氣與魔氣全部釋放出來。
魔氣釋放,意味著他的骨疾就快發作,奚琴知道時間有限,洶涌交織的魔氣與靈氣將莊夭夭逼到死角,他閃身自她跟前,徑自奪過玉管,略微辨識方向,朝著西南祭去。
鬼路是一條封閉的通道,玉管祭在半空,猶如撞上了一道無形的屏障,光華炸開,屏障發出鏗鏘之音,蕩出圈圈漣漪,剎那間,屏障外竟傳來隱隱的聲音
“在里面嗎”
“無支祁,你究竟有沒有找對路,我們都到漩渦前了,怎么邁不過去”
“嫌我找不到,那你自己找啊我都說了,這個地方跨不過去,好像好像得有人來開門”
是奚泊淵他們。
他們果然依照約定,等在結界之外。
看來這開門的法子竟是簡單,只要在已有的通路上,用玉管破開一個岔口即可。
莊夭夭快急死了,一個俏公子已經這么難對付,那個打坐調息的仙子能在鬼路途中醒來,指不定更厲害,兩個加在一起她已經打不過了,要是再來幾個,她今夜只怕要魂飛魄散了。
眼見著奚琴再度祭出玉管,莊夭夭探出鬼氣去奪。
這玉管本是無主之物,但因數千年來,與它相伴最久的人,是眼前這只女鬼,它居然聽她的話,一時間脫離奚琴的掌控,朝著鬼氣飄去。
奚琴眼神一凝,見莊夭夭目露喜色,他并不慌亂,托手微抬,將玉管拱手相讓,隨后激蕩著的魔氣與靈氣改變了方向,在莊夭夭未有防備之時,舍棄玉管,直接卷向了她,包裹著莊夭夭的鬼身,與鬼身中的玉管,再度往西南撞去。
玉管在已經出現裂痕的通路上劃開一道細小的破口。
莊夭夭哪里想得到奚琴用這招,她被靈氣與魔氣絞著,撞在神物拓開的屏障,快要疼死了,鬼的五感很弱,這是她做鬼以來,第一次感到疼痛,堪比千刀萬剮。
“你好不要臉”莊夭夭委屈極了,當即大罵,“你怎么打女人”
奚琴“”
下一刻,被奚琴破開的口子被一道銀鏈撐開,鋒利的刀芒也加入進來,一只化作蜉蝣的無支祁先一步沖入通路,接著是黑霧一樣的魔,孟婆、奚泊淵、白元祈出現在莊夭夭面前。
與之同時,結界中的阿織似有感應,她休息了一陣,被攪渾的神識漸漸平息,終于蘇醒,她手握斬靈劍,撩開結界,走了出來。
莊夭夭嚇懵了,腦中一片空白。
她終于意識到這一次自己玩得太過,闖下大禍,倉惶間,她提裙就往結界中逃,鬼身如妖冶扭曲的殘影,眼中的漆黑鬼氣如惶然的淚,就快要落下來,她撲倒那座孤墳前,急聲道“你快出來呀”
孤墳中無人應答。
莊夭夭的鬼聲凄惶地響徹四野“再不出來,我就要死了,以后再無人渡你怨氣,你還怎么活”
她著急大叫“你快出來呀,洛纓”
四周寂靜一瞬。
很快,寂寂無人的結界中響起一聲鬼泣,尸山血海里,無數亡兵起悲歌,像是在對著孤墳低訴死生苦楚。
下一刻,孤墳內終于傳來震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