巫國地屬南方,和親隊伍一路南下。
走了十幾日后,天氣越發暖和,昭懿在馬車上穿的都是輕薄的春裳,下車休息的時候,才會穿上披風。
“公主,帷帽還未戴上呢。”
昭懿剛下車,教習嬤嬤就追了上來。她狠狠瞪了眼香薇和香眉,這兩人在公主身邊伺候多年,還不懂規矩。
這不比宮里,人多眼雜,和親隊伍里除了宮女內侍,負責公主安危的親衛,還有特意從軍營里調過來的一隊士兵。
那些士兵不比大內侍衛,出身大多貧苦,又上過沙場,個個粗魯,要是窺見公主玉容,生出旁的心思可怎么好。
昭懿聽到嬤嬤聲音,聽話地停住腳,讓嬤嬤給她戴上從頭罩到腳的帷帽,然后等嬤嬤走開,再偷偷取了,塞給旁邊的香眉。
香薇無奈地搖頭,“辜嬤嬤待會見到公主這樣子,又要念上好長一段時間。”
話雖然這樣說,但也沒勸昭懿再戴上,只是上前調整了昭懿臉上用來遮擋的海珠垂簾。
昭懿輕搖了搖手里的翠羽扇,目光一轉,看到不遠處的賀蘭盛。
他這段日子跟著車隊一同出行,由他負責的親衛有五十人,只是那五十人似乎不大聽他的,她每次看到他,他都是獨自一人捧著書在看。今日也不例外。
昭懿收回視線,往前走去。這次休息的據點離湖邊不遠,內侍撐著巨大的華蓋傘,提醒眾人避讓,因此等昭懿抵達湖邊,湖邊空蕩蕩。
久坐馬車的煩悶立刻被湖邊清新的空氣吹散,昭懿看著香緣她們端上來的水果,只留下一盤。其他十幾盤,讓內侍送到嚴將軍、親衛長和賀蘭盛那里,幾位教習嬤嬤那也被送了一盤。
“讓嬤嬤們慢慢吃,不急。”
香緣聞言噗嗤一聲笑開,這次遠去巫國,皇后娘娘給了幾位教習嬤嬤,那些嬤嬤平日最為古板,每每公主下馬車休息片刻,就會過來催公主回去。
公主賞嬤嬤們水果吃,是想在外面多待一會呢。
見香緣去給教習嬤嬤們送果子,昭懿把臉上的海珠簾也給取了,蹲下身,把手伸進冰涼的湖水里。
沒多久,香緣就一臉古怪地回來。昭懿看看她,“怎么了”
香緣小聲說“公主,我剛剛去給辜嬤嬤她們送果子,看到賀蘭大人又被欺負了。”
又
的確是又。
皇上特意送給昭懿的五十親衛不服賀蘭盛,言語中對賀蘭盛多有輕蔑。
“動手了嗎”昭懿問。
香緣搖頭。
“那就不用管。”昭懿重新把視線落到湖水里,若賀蘭盛連五十個親衛都降不住,是自己損了賀蘭一族的名譽。
她也不喜歡沒用之人。
在昭懿享受湖邊景色時,另外一支隊伍正秘密從上京出發。
他們掛著鏢局的旗幟,日夜兼程,一路追著和親隊伍去。
隊伍中有一矮小個子,他臉黑不溜秋,幾乎只有眼白才是白的。
此人正是嘉月。
嘉月此時趕路有些懨懨的,明明她都看系統說的,努力去刷昭霽元的好感。這段時間在雙湘殿,她身上大大小小不知道受了多少傷。
她也熟知昭霽元的喜好,泡茶的溫度,愛吃的食物,就在她欣喜地發現昭霽元對她的好感值有五十的時候,對方卻說。
“你這般會討人喜歡,想必那巫國少主也會喜歡你。”
輕飄飄的一句話,便規劃了她的未來。
剎那,嘉月真心感覺到憤怒,她不是真正的古代人,骨子里沒有她這個身份就必須婢膝奴顏的道理。
她抬起頭怒視昭霽元,想要爭辯,可等她看清昭霽元的眼神,她大腦遽爾清明。
昭霽元看她的眼神就不是看活人的眼神,像是在看物件。既是物件,再喜歡,也是能舍的。
于是他要將她贈給巫國少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