蒙吉州看守所。
未判刑關押的嫌疑人并不能接受探視,不過芒安石自有手段,搖身一變成為其辯護律師團隊的成員。
許知邀看到芒安石,并不驚訝,一臉淡然地坐在對面。
如今的他極為消瘦,身上的鬼嬰通體黑紅,只有臉部眼睛處兩塊白色的凹陷,像是泡菜缸子中落下兩塊餿了的泡饃。
芒安石和水長樂對視一眼,許知邀的情況,恐怕都熬不到法院判決。
芒安石掏出前些日子繪制的鬼寧符,遞給許知邀。“我前兩天清理了下行李,發現還剩些存貨。”
雖然無法對抗鬼嬰,可好歹還能撐些日子。
許知邀看著桌上的鬼寧符,沒有之前的迫不及待和渴求,灰蒙蒙的眸子里是無盡的空洞。
“你怎么會忽然想刺殺阮老板是不是有什么誤會”芒安石問道。
許知邀依舊神情萎靡,并不打算回答。
片刻,芒安石決定下一針重劑。
“你之前收到關于阮文的郵件,是我發的。”
許知邀猛地抬頭,震驚的情緒讓他雙眼猛地睜大,過分暴露的眼白顯得眼珠子微小。
芒安石依舊不慌不躁“那郵件是胡編亂造還是確有其事,我相信你是有去調查的。”
許知邀沉默。
的確,他在看到郵件后,第一反應是,滿紙荒唐言。
然而靜下來后重看郵件,他卻細思極恐。
回想起阮文生前莫名被千夫所指,回想起阮文死得不明不白,許知邀愈發覺得,郵件上的每一個字,都是如此真實。
他拖著已經孱弱不堪的身子開啟了調查。
芒安石看著許知邀的表情,已經猜到七八“所以你殺阮岳,確實是為阮文報仇了為什么”
許知邀沒有回答,而是反問道“你為何要發郵件想借我之手,除掉阮岳”
芒安石聳聳肩,不打算和一個將死之人說謊。
“我認識阮文。我想幫他而已。”
許知邀沉默,看著高墻。
高墻上的鐵欄桿窗,將陽光切割成一束一束,落在許知邀的臉上。
良久,許知邀轉過像被光劍刺穿的臉,給芒安石講了一個故事。
許知邀出身在一個算命“世家”。
這個“世家”是不是他父親自封的,他不得而知。
許家一直是單傳,據說“知天命”之人,會受到天命反噬,人丁稀薄。
不過他也聽說,他父親其實有個雙生兄弟,但年幼夭折。父親說兄長是貪玩落井,但村里其他老人煞有介事表示,親眼看到許知邀的爺爺將人丟進井里。
“知天命”的家族,如果不是單傳,就沒法繼承天賦。父親也說過,在兄長死后,他原本就非同尋常的感知能力迅猛增強。
許知邀沒有繼承到“知天命”的慧根,父親很快察覺出這一事實,視他如草芥。
父母離婚時,母親給了他一瓶藥,告訴他,如果父親有新孩子時,便攆一點藥粉喂給嬰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