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專輯發行后,石沉大海。
音樂網站的banner宣傳要錢,印制宣傳物料要錢,營銷號不交錢也不會發籍籍無名的音樂人。
至于綜藝類節目宣傳和音樂平臺宣傳,沒有公司對接,他們根本沒有渠道。
zzkk的專輯,似乎發了,又似乎沒發。
他們的生活沒有絲毫改變,除了拖欠了一屁股新債務。
人生最怕的,從來不是風霜雨雪本身,而是看不到希望。
你不知道走過了這片荒蕪,到底是生機的原野,還是下一個沼澤。
曾雪能夠感受到曾月的痛苦。
她常能在夜半更聽到對方房間傳來的開門聲,她拉開一條門縫偷瞧,對方坐在客廳的飄窗上,看著不存在的月亮,目光寂寥。
又一年春天,柳絮依舊在飄。
曾雪看到曾月沖進了翁青松的辦公室,打了對方一拳。
她嚇了一跳,躲在門口偷聽。
“你再打我妹的主意,我就讓你出不了這大樓。”向來斯文有禮的曾月抓著翁青松的衣領道。
翁青松面無表情“可是你妹求我,希望能讓zzkk參加天籟好聲音。你以為這節目隨便能上的都是各家經紀公司捧自己人,要給電視臺交人頭費的,一個名額五十萬。我都愿意幫你們出這筆錢了,讓你妹去陪個節目導演喝個酒唱個歌怎樣”
門外的曾雪瑟瑟發抖,她只是在電視上看到了該節目的英雄帖,天真地以為報名參加就可。
曾月“我最后警告你一次,不要再打我妹的主意。”
翁青松依舊從容淡定,優雅地擦了擦嘴角血痕“你知道包裝一個藝人要多少錢嗎你知道要讓籍籍無名的藝人走入大眾視野,讓大眾知曉,營銷費用要多少錢嗎不然你以為娛樂公司都寧愿高價簽約已有名氣的藝人他們自帶知名度、人氣、甚至人脈。”
翁青松漱了一口茶,繼續道“我泡的這白茶,一兩千塊,炒起來的價格,沒炒起來前,茶園外十一斤都沒人收。你們現在就是十一斤沒人要的茶,需要人給你們平臺,幫你們炒作。人家憑什么白幫你總要付出些什么吧在這個圈子,舍得一身剮、敢把皇帝拉下馬,懂嗎”
曾月沉默。
翁青松目光輕浮地將曾月從上往下打量“如果你愿意豁出去也可以,畢竟你的皮囊可比你妹妹珍貴多了。我要不是對男人提不起興趣,我肯定一擲千金捧你。”
曾月的眼睛猩紅,囁囁嚅嚅說不出話。
翁青松嘲諷道“別假清高,你們若有本事,可以不靠公司營銷自己出名啊,畢竟這個年代走狗屎運爆紅的藝人也不少,你若覺得自己有那氣運,大可以試試。
比如有前輩賞識,忽然舉薦你的歌,像最近新紅的姚才,被天王推歌了。不過我可以告訴你,壓根不是天王賞識,這小男生有點手段,直接給天王仙人跳,天王也是管不住下半身的,上了套,只能被拿捏了。
再比如你落魄到街頭賣唱,有人拍到網上收獲千萬轉發,忽然爆紅,像去年的言臺。不過我也可以告訴你,那根本不是被路人拍攝上傳的視頻,是凌晨文化精心策劃的一場營銷,光給各平臺的首頁推薦費和請水軍的費用就有八百萬。網絡時代,活人多貴,平臺吃飽了免費幫你推送視頻呢。
當然還有最后一種法子,你看那些畫家、雕塑家,作品不都是死后才翻了數百倍身價嗎哦不對,你是歌手,吃青春飯,死后估計一個水花也沒有。也不對,你不是自詡藝術家嗎這條路你可以試試,不用錢。”
那日之后,曾雪感覺曾月變了,又說不出哪里變了。
他依舊對她溫溫柔柔,卻仿佛藏了一肚子的秘密。
他會忽然跟她說
“你不小了,以后要有自己的主見,哥哥不可能一直陪著你。”
“對人不要太善良,寧肯你負人,不能人負你。”
“這一生兄妹一場,我很知足。”
曾雪隱約有不好的預感,又說不清是什么。
曾月把自己所有的創作,以及創作心得,全部交給了曾雪,名義是希望對方多學習,做下一張專輯的操刀手。
一直到夏天,天氣變得燥熱,空氣中都是小龍蝦和啤酒的味道。
他們收到了來自榴蓮音樂節的邀請。
這是他們今年收到最好的通告,音樂節上甚至有名今年大熱選秀出來的選手,和一位準一線的歌手,頗有關注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