國慶假期的最后一天。
晌午時分。
陽光從落地窗爬進,如水般盈滿大理石地板和牛皮沙發。
芒安石將午餐的餐盤放入洗碗機后,走回客廳,見水長樂半躺在離窗最近的位置上。
“困了要不回房午睡”芒安石問道。
水長樂昏昏欲睡,卻仍搖頭“飽腹加暖陽,打瞌好搭檔。真躺床上反而失了愜意。”
芒安石已經習慣對方自成體系的歪理邪說,沒有反駁,走回廚房打鮮榨果汁。
當芒安石端著兩杯櫻桃汁再次從廚房出來時,水長樂已沉沉地睡著。沙發旁的闊葉綠植垂了兩片葉子在他臉上,好似期待與精靈王子互動。
芒安石悄無聲息地坐到水長樂身旁,扯下置物筐中的毛毯,輕輕覆蓋在水長樂身上。
這個假期,水長樂便住在芒安石家中。
他們或出去逛公園,逛畫展、看電影,或居家看書、做飯、討論沈鳳鳴和江尚午的案子。
他們不像師生,甚至感覺不到年齡差,水長樂思想的成熟度超乎芒安石預想。
他們像是曾經相識多年后又走散的好友,如今再遇,生澀中又有熟諳,無措中又有默契。
芒安石忽然奢想,這個假期無限地延續下去。
不用回到學校,不用面對兩人身份的天懸地隔。
這種心理意味什么,芒安石心底隱隱察覺。
可他不敢正視。
人之所以為人,是要被道德和人倫所束縛的。
水長樂這一覺便睡到下午四點。
“抱歉,睡過頭了。”水長樂尷尬道。
芒安石遞過新調制的檸檬茶“一會要回學校嗎”
水長樂點頭,宿舍幾日無人,總要打掃一番。
芒安石起身,幫水長樂收拾好這幾日采購的日用品和書籍,想了想,又從冰箱和食物架上取了一堆東西“這些零食你帶回學校分吧,我自己一個人不愛吃零食。”
水長樂的眼睛笑成兩道彎月“其他老師都要求學生吃得健康營養,還是芒老師最遵從人性,知道學生愛吃垃圾食品。”
芒安石
被調侃的無奈只持續了兩秒,很快被即將分離的憂傷沖散得無影無蹤。
哪怕明天就能再見面。
可到了明天,他們便會回歸社會身份。
他是他的老師。
他是他的學生。
芒安石一路都行駛緩慢。
窗外的街景龜速倒退,到了學校時,恰好華燈初上。
假期間,學校大門緊鎖,防止外來車輛進入停車。進出人員都需進行登記,確保學校財產安全。
“明叔,開個門,我小芒。”芒安石將車停在大門口,按下車窗,朝保安室喊道。
朝鳳中學一共有四個保安崗位,但只有明叔深得師生喜愛。
保安崗位工作強度大又枯燥,工資也不高,年輕人往往吃不了苦,干了三四個月便辭職。年長的則對工作十分懈怠,經常工作時間呼呼大睡。
明叔在保安崗位上兢兢業業六年,既勤懇又通人情,很多畢業生回母校時,還會特意來和明叔嘮嗑。
此刻。
明叔從保安室小跑出來,身體健碩,步伐入飛,看不出已逾五十。
“芒老師真敬業,假期還提前回校。”明叔邊開大門邊道。
芒安石卻察覺明叔神色有恙“明叔,你身體不舒服嗎臉色很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