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色很黑,天地如被巨大的黑布幔籠罩,蓋住大地,也蓋住人間的荒唐無稽。
遠處閑散的流云聚成了一條寬長的白灰色地帶,像天空上長了一道巨大的瘡疤,無人能撫平。
校園內靜悄悄的。
許久,潘瓊打破了平靜。他無法站在警察自詡正義的角度,去苛責一位為女報仇的父親。他也為人父,若他女兒經歷這般凄風苦雨,他恐怕會比明叔更瘋癲、更狠絕。
“既然如此,你為什么這么多年后才動手”潘瓊疑惑道。
來之前,他們查看過明叔的資料,他六年前便來朝鳳高中當保安了,也就是他看到女兒日記,得知真相的那一年。
明叔看著教學樓,嘆了口氣。
沈立明六年前便來到朝鳳中學當保安。
在看到劉毅成的那一刻,他差點抑制不住上前將打腳踢的沖動。
當時的劉毅成已經晉升為副校長,且基本上是指定的下任校長。
沈立明覺得世界荒謬極了,如此禽獸,非但沒有被天道譴責,遭受孽報,反而越活越滋潤。
蒼天無眼,便只能他來替天行道。
入校后的第三個月,他便做好了萬無一失的復仇計劃。
可就在計劃施行的前一天,一個女人帶著小女孩,在上課時間來到學校,說見家屬,請他幫忙開大門。
女人看起來賢良淑德,女孩甜美可愛,那一眼,他仿佛看到自己故去的妻女。
然而來迎接這對母子的,卻是他的仇人劉毅成。
看著一家三口其樂融融的模樣,明叔心中百感交集。
這男人是個禽獸,可這對母女卻是無辜的。孩子還很小,需要有完整的家庭,他的復仇,會讓一個小女孩失去幸福童年,留下難以磨滅的心理陰影。
那一刻,明叔動搖了,他決定滯后自己的復仇計劃。
這一等,便是很多年。
在這期間,他一直觀察著劉毅成的所作所為。
他沒有再去西翼樓當鏡靈,也沒有再逼迫女生。或許是已經改過自新,或許是擔心影響仕途,亦或者是當年的命案讓他有所收斂。
明叔不以最惡意去揣摩人性。若對方不在為惡,他可以繼續考察。
潘瓊看著明叔“你六年前,就已經做過一次殺人計劃了”
明叔點頭。
他殺人用的繩子,是六年前就買好的。
要讓劉毅成死后都沒有一絲尊嚴,也是他六年前的念頭。
只是計劃擱置到上上周才實施。
上上周,在發現學校新替換的監控全部沒有安裝,而周五全校學生組織去看電影,明叔便知道,機會來了。
他利用老呂和小李不能喝冰酒的習性,制造了真酒和假酒,在灌醉兩人,為自己做不在場證明后,他拿著六年前從老家買來的繩子,帶上膠皮手套和新靴子,來到了校長室。
他對校長的作息和習慣了如指掌,知道對方一般周五放學鈴響后,會在辦公室再呆兩小時。不知是真愛崗敬業,還是做表面文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