圣上龍體抱恙,本來應該是未來儲君的大皇子被禁足宮中,而前朝竟由嫡長公主司襄玉監國輔政,朝野之間文武百官也是議論紛紛,流言蜚語不斷。
但這些與牢獄之中的容家眾人是沒什么關系的,而且因為泰平帝病倒,流放的旨意還未發下,容家眾人也不得不在牢獄中多挨上一段時日的苦。
牢獄本就是長年陰冷潮濕之地,在沒了江姒雪以公主之名讓獄卒照顧之后,別說是身嬌體貴的容家女眷了,就是自詡剛直不屈的容家貴公子容清衡,也受不了這番苦楚,沒多久便病倒了。
而醒轉之后的他,面上閃過一瞬茫然震驚之色,
容清衡不解自己明明是在與新帝聯手,鏟除了禍國殃民的長公主,令天下臣民大快人心,而他也得以官拜首輔,高居廟堂,同時與心愛之人締結良緣,春風得意之時,怎么一覺醒來全變了。
再一看到周遭熟悉的父親祖父還有叔伯等人,還有所處的地方,容清衡終于恍然大悟,顯然自己是回到了昔日容家遭難被抄家下獄的時候。
容清衡起初面色微微凝重,但很快又松了一口氣,不過是重來一遭罷了。
有了一世的記憶,他必然能走得更為順遂,也更能護住容家滿門,還有姒雪,前世為了扳倒長公主這個禍害,也是委屈了她在公主府忍辱負重,委曲求全,還險些丟了性命。
重來一世,他必定會讓姒雪早早脫離苦海。
只待陛下駕崩后,以他之能定可早早解除容家之困,并且輔佐新帝早日掌權。
容清衡以為自己只需靜待便可,哪怕會與家人出京流放一段時日也不算什么,前世那番苦楚他不也是撐了下來,還磨礪了他的心智與見識。
但他卻料不到已經年逾七十的老祖父身子骨在這牢獄中竟有些熬不住了。
容清衡恍然想起前世的時候,有江姒雪尋來御醫到這牢獄中為他祖父醫治,哪怕在流放路上這醫藥也不曾斷過。但這次卻遲遲未見江姒雪的到來。
記憶中的上次見面已是半月之前的事了,為著祖父他老人家的身子,容清衡咬咬牙,不得不卑躬屈膝向獄卒求情,請他去找一找公主府的侍女江姒雪。
上一世容家落魄的時候,連平日交好的家族姻親也都紛紛避之不及,也唯有江姒雪心善,顧念舊情出手相助。
然而獄卒只是打量了他一眼,冷笑道“你說的是江姒雪,她早已不是公主府的人了。”
說來獄卒還來氣呢,一個背主的奴婢私拿公主手令探監,險些連累了開方便之門的他們。好在公主大度,只罰了那侍女一人,并未追究他們這些底下小吏的罪責。
容清衡聞言一驚,難不成是出了什么變故。
想起那位襄玉公主的驕縱跋扈,歹毒心腸,他下意識認為是江姒雪在對方手中受了什么罪。
再想多打聽幾句時,獄卒已是不耐煩至極,擺了擺手,“公主如今已是監國輔政之人,哪里會在意一個罪奴侍婢。你都自身難保了,還想管別人”
容清衡已顧不得被小小的獄卒輕蔑,腦子里也亂做一團,襄玉公主明明是在陛下駕崩之后,遺囑命她攝政監國,如今怎么會提前了大半年呢。
無論容清衡再怎么絞盡腦汁的想,光是受困于牢獄之中,已是束手無策了。甚至無法避免祖父容老太師,一個沒熬住就在夜里咽氣了。
容家人因為老太師的死頓時失了主心骨,對前程更加無望了起來。
這一消息也很快呈到了朝堂上,
自從襄玉公主監國以來,許多折子照樣送到泰平帝這里,這也讓泰平帝更為安心,殊不知比起那些首輔次輔,世家高門四大家族,蕭函暗中更多著手布局中下層官吏。
關于容太師的折子,她也沒必要碰,這是泰平帝留下的爛攤子,她插手了還會沾上一身麻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