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帳中的氣氛未因這勸慰增漲半分,即便說的全是事實。過久沉寂,陳為善的面色生出了急躁,他執盞啜了幾口茶,試著舒緩盤旋在心頭間的躁郁。效果甚微,他不由地催促初明川,“你倒是說句話抗旨是死罪,這點用不著我提醒你吧你知道皇帝已經”
同當年不一樣了。
現在的他陰冷多疑,初夏若是不進宮,他大幾率會從之聯想到北境生了逆心,這等同于將整個北境置入危險之中。
后面的話陳為善并未訴諸于口,然初明川懂,并且了解得比誰都透徹,也因此越發悲戚。
“這事兒容我再拖怠幾日,初初這一去,泰半沒機會回北境了。我得同眠眠說好,就這么個女兒從小放在手心千嬌百寵,我怕她遭不住。”
人之常情,況且事兒也沒急到需要初明川當即答復的地步,陳為善點頭應下,面色較之方才緩和了許多。他按住寬大的袖擺,親自為初明川換了新茶,動作間,話題也給他帶到別處,朝中趣事家長里短敘舊也是為寬他的心。
杯空,長途跋涉而來的陳為善也有些倦了,晚上又還有安排,故而沒再拖延暫時道了告辭。
初明川沒留他,卻在陳為善的手掌貼于桌面準備起身時,忽然問了句,“誰”
單字,且沒頭沒尾,可陳為善只是短暫的怔了怔,而后探出指尖浸于水中,又一筆一劃潤濕了干燥的桌面。初明川的目光隨著他的指尖跳動,直到一個“禮”字在他眼中凝實。
思緒出現了一瞬間的靜滯,他抬眸凝著陳為善,眼中蘊著一絲難以置信。十幾年了,陛下竟還沒能從那樁舊事中走出。
云隙別苑,遠在城郊。
從王府過去,至少需要一炷香的功夫。但這些對于初夏而言算不得什么,性子本來就靜,翻書小憩,很容易便將時間消磨得干凈。
抵達,馬車停穩。
初夏在吟月的攙扶下落地,透過大開的朱色高門往里看,一院冷清的粉,嬌柔而妖嬈,生生迷了她的眼。
停了好一會兒,才提步往里。
初承燁和延禮尋來時,她正沿著別苑的山湖慢步,手里還拎著一支桃花枝。瞧見兩人,一雙美眸驟然一亮,但她只是停了腳步,并未迎向他們。
初承燁和延禮也不介意,闊步朝著她而去。片刻后,于她面前站定,初承燁大手一伸,抽走了她的花枝,送至鼻間輕嗅,由衷贊了句,“今年的桃花開得真好。”
初夏沒接話,朝他伸了手,手掌朝上,一片晃眼的瑩潤。
初承燁讀懂了她的意思,無奈地翻了個白眼,不過還是將花枝置入她的掌心,“怎地這般小心眼,不過一截桃花枝。”
這話,初夏不甚贊同,反駁說,“三哥這么說實屬眼拙,初初這截桃花枝可是不簡單。”
熟悉的清婉語調,裹挾了些罕見地小女兒嬌態。
初承燁這個做人哥哥的,也沒瞧見過幾次,覺得新鮮之余心也軟了幾分,順著她的話問了句,“怎么個不簡單法,說來聽聽。”
初夏睇著他,睫羽輕顫,“我手里這枝桃花,是整個北境開得最美的,自然是不一樣。”請牢記收藏,網址最新最快無防盜免費閱讀</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