話畢,離去。
孫行舟坐下時,郁眠擯退了蘇婉婷。
見她這般舉動,孫行舟眼底有訝異一閃而過,然他并未言語,兀自按袖抬手,給郁眠添了些熱茶,也給自己斟了杯。
茶煙漫開,迷蒙了他的視線,也將他本就不甚濃烈的情緒盡數遮掩。
待到這片徹底歸于靜謐,郁眠如他所想沒有任何拖怠地開了口,“行舟,我這次來是有一件重要事要同你商量。”
“重要”二字令得孫行舟怔了怔,在這世間,能讓初夫人冠以此二字的事兒并不多。
沉寂片刻,定神說道,“您但說無妨。”
郁眠花了些時間組織語言,終是詳細道出自己的想法,“行舟,我知道你一直沒放下孫家遭的難,亦沒想過勸說你放下。因為若是異地而處,我大抵也是會如你一般,含恨蟄伏,等待報仇雪恨之日的到來。”
初夫人這是何意
幾年了,孫行舟的眼中第一次燃起了一簇微弱火星,只因他從郁眠的話中捕捉到了些許復仇的希望。
郁眠何其敏銳,將他的微弱的異動看得清楚明白,嘴角有笑意溢出。
到底還是個孩子。
再開口時,聲音更是柔和,“可你這仇同旁人不一樣,難度幾何我不說你都該清楚。”
說罷,停了數息,直命核心,“今次來,便是想給你一個機會,愿不愿權看你自己。”
孫行舟聞言,幾乎想都沒想,冷清的瞳仁染了猩紅“行舟愿意。”只要能報仇,就算舍棄他這一條命又有何妨。
郁眠“你先聽我說完,聽完后再做決斷也不遲。”
孫行舟頓時安靜了下來,可他知道,聽不聽完沒有任何影響。他需要機會,而這個機會很可能只有一次,錯過就再沒有了。只是這些,沒必要同初夫人說道。
那廂,郁眠繼續,“你若是愿意,過幾日我會借與你白銀兩千,你和柔香去咸佑經商。”
“在哪兒經營經營什么,皆由你們自己決定。”
“四年后,若是能闖出名堂,你許會得遇貴人。”
孫行舟不由開口,聲線到底是染了一絲激動,言語也未有細致斟酌,“貴人有哪個貴人敢動四皇子有的那些,都和他同根同源,有誰肯幫我”
郁眠似未見到他洶涌的情緒波動,看起來冷靜而強大“有,且只有一人。”
孫行舟不禁默了會兒,隨后顫顫開口“誰”
郁眠“現在我不能告訴你,并非針對你,是不能向任何人道明。你若是信我,便去咸佑,在貴人出現之前,為自己增加籌碼。到時,你的籌碼越多,你雪恨的機會就越大。”
“我言盡于此,你認真想一想。若是決定了,只需在自家院門敲上三下。”
話畢,郁眠纖白的手貼向桌沿,最后一次提點,“行舟,你該知曉,騙你,之于我而言沒有著處,也不需要。”
孫行舟整個人卻似被冰封,冷漠而木然。
郁眠將他的反應納入眼底,心中對這對兄妹的憐惜越發的深重。可她再未多言,手撐在桌沿,借了些力站起。
提步之前,沖著在廚房忙碌的孫柔香喊了聲,“香兒,我先走了,過些時日再過來探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