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自覺能夠擺布顧承駿,又怎么會真心尊敬他”秋月白一點都不奇怪,“如今這個世道,但凡是有些能為的人,都不甘心屈居人下,張煦自然也不例外。這樣更好,就照你說的來。”
石彤點頭。
秋月白又跟她商量了一些別的事,她喝的藥要如何處理,平日里如何傳遞消息之類,爭取不要露出任何破綻。
石彤是謹慎慣了的,對此沒有任何異議。
直到她準備起身告辭了,秋月白才又提起前事,“對了,你想保護的人,如果覺得她們留在白城太危險,也可以把人送去方縣。包括你和臧榮的女兒,也可以送去主公身邊。”
石彤聞言,剛剛松弛下來的神經又不自覺地繃緊了。
雖然她很想相信秋月白,理智上也清楚,如果她決定站在方縣勢力這一邊,那么現在把臧芳送過去,讓她在明月霜身邊長大,并不是壞事,甚至可以說是大有好處,但現在雙方之間的信任還沒有完全建立起來,她很難不將之當成威脅。
才這樣想,就聽秋月白說,“或許你會將我的話當成威脅,但那是因為,你還不知道方縣到底是一個什么樣的地方。不過這件事不急,我們還有很長時間,你們也可以慢慢地去了解。”
她這樣一說,石彤反而下定了決心。
她本來就不是一個瞻前顧后的女人,既然已經做出了選擇,再做這樣的姿態就惹人厭煩了,倒不如干脆一些。
她對秋月白說,“芳兒還小,如果不麻煩的話,能不能派一個你們的人留在她身邊,教她一些東西,這樣將來去了方縣,也能少給明主公添麻煩。”
如果將來到了方縣,這人還能繼續照顧她,就再好不過了。
秋月白沒有計較“明主公”這個不倫不類的稱呼,她笑了一下,“那真是巧了,現在正好有這么一個合適的人選。”
第二天,石彤就在刺史府里見到了李國言。
她身材瘦小、其貌不揚,但一雙眼睛卻格外有神,站立的時候會下意識地挺直脊背,有一種石彤從沒有在任何女人身上見過的精氣神,哪怕秋月白也沒有。
石彤對她的第一印象很好。
盡管從李國言身上看不出什么,但石彤反而更不敢小看她了她已經從秋月白那里得知,藥渣的事,就是李國言第一個發現的,也是因此,她們才會將視線放在她身上。
而且據秋月白說,李國言很得明月霜的賞識。
這次到巴城來是她自己申請的,要不然,在方縣那里,她是跟在明月霜左右的。
秋月白還不至于編這樣的謊話來騙她,石彤的態度便也很客氣,贊道,“李國言這名字大氣磅礴、疏闊開朗,令人眼前一亮。”
本來只是隨口稱贊,但這話正好搔到了李國言的癢處,她如何按捺得住立刻就用一種分熱情分客氣分炫耀一分矜持的態度對石彤說,“是主公賜的名”
連尾音都是上揚的。
石彤也不由笑道,“難怪不與俗同。”
李國言已經完全切換到了“只要你夸了我的名字,那我們就能成為好朋友”的狀態,便也不跟她說那些虛的繞彎子,寒暄了幾句,便直入正題,“秋姑娘只說叫我到這里來陪伴令愛,讓她熟悉方縣諸事,我卻還有一個問題要請夫人示下。”
石彤抬了抬手,“請講。”
李國言道,“我在令愛身邊,究竟算是什么身份老師、伙伴還是女仆”
雖然她沒說,但石彤猜想,個身份對待臧芳的態度,是截然不同的。
被人當面問到這種問題,石彤只要人不傻,就不會選其他的,當即笑道,“自然是老師,那孩子以后就拜托李先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