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縣地方不算大,總共就東西南北四條街,這還是紅巾軍來了之后才擴展出來的,而考生們又很醒目,要找到他們并不算難事,明紅日在街上隨便問了幾個人,就找到了地方。
酒樓里此刻的氣氛并沒有想象中的熱烈。
君琢也是到了這里才發現,這些人言語之間一直在抱怨現在的處境因為明月霜是女人,所以她手下的紅巾軍,也給女人大開方便之門,弄得他們這些男人在夾縫中過日子,十分憋屈。
雖然君琢并不認為,這一切只是因為明月霜這個女人更偏愛女人,還藏著更深層的邏輯,但是他也可以理解這些人的抱怨。
或許是因為君琢本人是個沒有攻擊性也沒什么野心的人,所以雖然是男人,他也沒覺得在方縣的日子有多難過,因為周圍所有女性對他都是友好的,也不見哪家當家的女人動輒打罵男人。
不過,在方縣,在紅巾軍里,越來越多的女人走出家門,擠占了原本獨屬于男人的空間,這一點是顯而易見的。
他能理解這些人的抱怨,但是自己很難融入其中,所以在席上簡直如坐針氈。
早知道是這樣,他還不如陪妹妹吃一頓好的。
說曹操曹操到,坐立不安的君琢一轉頭,就在酒樓往來的人流之中看到了君縈月的身影。
他嚇得一下子站了起來,倒是將一直在抱怨個不停的幾個考生嚇了一跳,“怎、怎么了”
“諸位。”君琢語氣淡然地說,“三百考生里,一共二十六個男性。三中取一,本該有八到九人入選才對,但這里只有六個人。而且大家雖然都考進了前百,名次卻也并不算靠前。”
那開口邀請君琢的考生聞言,頓時惱羞成怒,“你這話是什么意思”
“我只是想說,與其在這里抱怨世道不公,不如努力提升自己。”君琢看著他們,“機會被人搶占了,說到底還是因為不如人。現在你們怪是這些女人占了你們的位置,那以前呢一年之前,方縣還不是現在這個樣子,也沒有紅巾軍,諸位又在哪里”
他說完之后,也不管他們怎么想,略一點頭示意,便轉身離開了。
身后有人小聲說,“有什么了不起不就是考了第十名”
君琢苦笑了一下,第十名很了不起嗎他自幼就是神童,家中傾力栽培,就連皇室也青睞有加,有看不完的藏書,有最淵博的名師,潛心苦學二十載,可他的名次別說比不上祖母了,跟祖母中間還隔著那么多人呢。
而且這只是方縣一縣之地,幾萬人相比,若是放在整個大黎呢幾千萬人之中,勝過他的又有多少
他沒有飲酒,但此刻只覺得面上火辣辣的。
君琢大步下了樓,攔住正要上樓的君縈月,“你怎么跑到這里來了”
“大兄。”君縈月連忙站住,又伸手拉了搶在前面的明紅日一把。
明紅日回過頭,看到君琢,“你就是縈月的兄長聽說你很會背書,很多書都記在腦子里了,是不是不是說要把這些書抄寫下來嗎咱們趕緊去抄吧。”
竟是連一點鋪墊都沒有,君縈月忍住伸手扶額的沖動,朝君琢解釋,“大兄,這是”
“是你的朋友吧。”君琢笑了一下,卻沒有深究到底是怎么回事,反倒對明紅日說,“你說得對,我這就回去抄書。”
于是,等魏珠和君玉笙跟同僚聚完了,回到學校時,看到的就是圍在桌邊湊成一圈,正在埋頭抄書的孩子們。兩人對視一眼,只覺得浮躁的心瞬間就沉靜了下來,輕手輕腳地走進去,去看她們抄的東西。
君縈月察覺到動靜,回過頭來,見她們回來了,便低聲解釋了幾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