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人是宋氏子,因為宋氏有一個女兒在宮中,再加上宋之琳的人望,溫镕一向待宋氏比其他世家更優厚。這個宋氏子,便是因此被提拔起來,卻不想,關鍵時刻,他竟能給秦秉忠出這樣的主意
真是千刀萬剮、死不足惜。
然而皇帝這幅模樣,卻是讓秦秉忠的氣一下子都順了。
他要的就是皇帝畏懼、害怕,這樣皇帝才有可能順從他,成為一個聽話的傀儡,任由他擺弄。
“云中王何必如此著急。”溫镕鐵青著臉道,“遷都并非小事,還需從長計議,總要禮儀完備,才好動身。”
秦秉忠高興地道,“那便叫下面的人準備起來吧。”
好在文官雖然都被殺得差不多了,但是禮儀這種東西,是有一套形于文字的標準的,只要有人,依葫蘆畫瓢也能做。秦秉忠因為自己心底的一個念頭,便也不介意這點麻煩。
說完了此事,溫镕就冷著臉請他離開。
好在秦秉忠心情好,也不介意他這點小小的反抗,很是守禮地退下了。
得知自己一走,小皇帝就去了后宮,更是得意非常,自以為已經徹底拿捏住了他,看那個宋氏的子弟倒是順眼了幾分,隨手將遷都的事交給他去負責。
“陛下回來了可是出了什么事”見溫镕冷著臉進門,宋婕妤和王才人連忙起身相迎,有些憂心地問。
溫镕視線迅速在室內掃了一遍,長袖一拂,就將桌上的瓷器都拂到了地上,待宮人們慌忙地上來收拾,又怒道,“都給朕滾下去”
宮人們連連請罪,飛也似地退下去了。
宋婕妤和王才人對視一眼,面上的憂色更重。皇帝的脾氣一向很好,即使心里不痛快,也不會向伺候的人發作。如今這般作態,倒是趕人的意思大過發怒,這是不想有礙眼的人在的意思,必然是出了大事。
兩人都知道皇帝剛剛見過秦秉忠,一時也不知道該如何勸解。
最后還是溫镕自己開了口,“秦秉忠已經叫人準備遷都事宜,想必要不了幾日就該走了。”
這確實是性命攸關的大事了。洛京的日子已經很不好過,但皇帝到底還有點皇帝的樣子,到了云州,只怕連這一點樣子都維持不了了。若只是挾天子以令諸侯也好,怕只怕他自己也想坐一坐龍椅,到時候旁人還罷了,皇帝焉能留得命在
半晌,宋婕妤才輕聲問,“陛下是什么打算”
溫镕靠坐進椅子里,閉了閉眼睛,疲憊地道,“朕不會走。”
宋婕妤和王才人齊聲道,“那妾等也誓死追隨陛下。”
溫镕苦笑了一聲,“你們這又是何必我是皇帝,到了窮途末路之時,殉國也是分所應當,你們卻還有大好的年華,何必賠在這里。”
兩人都不愿走。其實要說她們已經做好了赴死的準備,也不盡然,只是情勢如此,她們身為亡國之君的嬪妃,若是流落在外,實在不知會遭遇什么,倒不如陪著溫镕死了,也算是死得其所。
溫镕也知道這一點顧慮,因此便道,“放心吧,朕總會為你們謀一個去處的。”
一人聞言,對視一眼,明知道這時候不該動搖,但那愿意殉葬的話卻是說不出來了卻又不好詢問溫镕究竟是怎么打算的。
好在溫镕也沒有為難她們的意思,此刻并不賣關子,“若是從前,無論將你們托付給誰,總是不那么叫人放心的。如今倒是不一樣了,有一個地方,必定能容得下你們。”
兩位嬪妃都是聰明人,心里已經猜到了。宋婕妤問,“陛下所說的,可是紅巾軍”
“是。”溫镕說,“那紅巾軍搬空了朕的集賢書院,想必不會拒絕護持你一人。”頓了頓,又道,“到時候,你們多帶些宮人過去。紅巾軍愛用女子,說不得還要給你們算上一筆薦人的功勞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