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不亮,康靖就起身了。
先在院子里練了一個時辰的武藝。
康靖以前是用劍的,但現在,他在院子里擺了一個兵器架,放上各種常見的兵器,得空了就練一練,如今都已經能上手了。
實在是現在的生活太閑。
跟迅速適應了紅巾軍的新生活,每天不是在品味美食就是在嘗試各種新游戲,對于跟鄰居社交也抱有強烈興趣的姬長恩不同,康靖閑不下來,到了這里,只覺得處處都不適應。
必須要承認,紅巾軍的日子的確很好,但戎馬半生,他實在是閑不下來。
練滿一個時辰,康靖打了水沐浴,換過衣服,這才往正院來。
到的時候,姬長恩才剛起身,正在盥洗。康靖默不作聲地走過去,接過裝水的臉盆,替他絞干了巾帕,還要服侍他洗臉時,被姬長恩抬手止住了,“我自己來吧,紅巾軍這里,不興叫人伺候。”
“那是仆婢。”康靖低頭道,“我是兒子。”
姬長恩笑了起來,“你啊”
但終究沒再說什么,擦完了臉,也是把帕子遞給康靖,讓他去投洗。
他知道,那件事情雖然已經是幾個月之前的事,但在康靖心里,卻還遠遠沒有過去。
其實作為一個年輕人,康靖應該比他更適應紅巾軍的生活,畢竟這里的一切都是如此生機勃勃,只要出門走走,不愁找不到事情做。
但是康靖始終沒有放松半點對自己的要求,不是在他跟前伺候,就是在院子里練武,比之前在楚州時更刻苦。姬長恩就知道,他心里還是沒有放下,始終耿耿于懷。
只是知道歸知道,姬長恩也不知道該如何開解。
梳洗過后,就有人送上了早餐。雖說紅巾軍不興叫人伺候,但是這一家子都是四體不勤五谷不分的,要自給自足也難,所以還是請了一些人在家里做工,只是沒有賣身契,而是簽了制式的雇傭合同。
姬氏族大人多,但在來紅巾軍之前,就由姬長恩主持,分了家。
后來到了京城,聽說這邊推崇三四個人的小家庭,姬長恩思量著,自己這個年紀,孫子都有了,便索性分得更徹底,將成家的子女們都分了出去,正好妾出的子女也能把各自的母親接出去孝敬。
所以這處宅子就空了下來,只剩下姬長恩和妻子,以及康靖這個養子三個主人,便也只留了兩個負責灑掃諸事的雇工。
這兩人中雖然也有一個會做飯,但手藝平平。再加上紅巾軍這里,吃食品類既豐、價格亦廉,所以一家人的三餐,倒多是在外面買了吃。
今天的早飯也是如此。
康靖看著擺在面前的魚片粥,以及用來就粥的炸小魚,拿筷子的手微微一頓。
他是在江邊長大的,最喜歡吃魚。但即便是在楚州的時候,餐桌上也不是頓頓都有魚的,反而是到了洛京,一日三餐,時常都能看到魚,做法還多種多樣。
他疑心是義父義母刻意照顧自己,花高價買了這些,想勸他們不必如此,又不知道該怎么說。
所以吃完飯,他回到自己的住處,猶豫了一下,還是揣上錢袋出了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