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離松手,掏出帕子先是在小姑娘嘴角擦了擦,又把筆桿擦了擦“病從口入,既然身子骨不好,以后莫要什么都往嘴里放。”
林思淺不服氣“我哪里身子骨不好了。”
陸離收好帕子,伸手在炸毛的小姑娘頭上摸了摸“聽聞淺淺入宮以后你病了一次發了高熱,那時是我疏忽,讓你受了不少委屈。”
林思淺心中百味雜陳。
當時她是因為看到他下令殺人才嚇得發了燒,可你說這事兒怪他嘛
他一個帝王,如此懲治有異心的人,在他的立場,沒有錯。不能怪。
你說能怪她嗎她在和平年代出生長大,沒見過那等場面,膽子太小也情有可原。也不能怪。
不過好在,陸遠之這個皇帝,和她以為的皇帝不太一樣。
在她的印象中,皇帝都是那種雷霆雨露皆是君恩,永遠都是高高在上的,即便是做錯,也不會開口道歉的。
可陸遠之卻是個長了嘴的皇帝,比她這個現代人還善于表達。
當時兩個人網戀的時候,一言不合他就表白。
身份敗露之后,他也不止一次為了以前的事和她道歉。
她先后兩次生病,的確是和他有關,當時她確實是很委屈,其實現在想想也委屈。
可如今他一而再地和她賠不是,也罰了那些該罰的人,她好像應該原諒他。
林思淺想了想,把筆放下,轉過身子,面對陸離認真地說“哥哥,當時你不知道我就是我,就算我受了委屈,你也不是有意的。你不用總是跟我道歉,我已經原諒你了。”
陸離看著小姑娘,沉默不語。
昨日,他就召見了和淺淺有過接觸的宮人,把淺淺入宮以來的事情問了個遍。
不過因為淺淺身份低微,不被關注,又被禁足了許久,得到的消息也不多。
當他得知淺淺曾在夜里發高燒,她身邊的宮女去太醫院連個太醫都沒請到時,頓時怒不可遏,直接下令徹查,隨后該貶的貶,該罰的罰。
可一想到小姑娘可憐兮兮病倒在床上,身邊只有一個丫鬟伺候著,連個藥都喝不到,陸離這心里就像塞進了一團亂麻,堵得慌。
哪怕小姑娘已經說了原諒他了,他心里也難以原諒自己。
若是當時高燒不退,萬一
陸離的臉色黑了下去,不敢再往下想。
察覺出陸離臉色不對,林思淺拽了拽他的袖子“這都過去了,哥哥你不要哎呦喂。”
林思淺話還沒說完,整個人就落入了一個溫暖的懷抱里。
整張臉都被扣在他的胸口,無法呼吸。那雙鐵鉗一樣的手臂,勒得她喘不過氣,她握拳在他后背上砸了兩下,艱難開口“哥哥,饒命。”
陸離松了松力道,卻仍舊抱著她,大手兜著她的后腦勺摩挲著,嗓音低沉,語氣鄭重“淺淺,你放心,從今往后,我不會再讓你受任何委屈,任何人都不行,哪怕是我也不行。”
被禁錮在那寬厚溫暖的懷抱里,聽著那樣霸道又深情的承諾,林思淺一個連戀愛都不曾談過的小姑娘,說不動心,那是假的。
可動心歸動心,一想起他是皇帝,她就咬牙推他“哥哥,我要悶死了。”
一聽這話,陸離忙松手把人放了出來“抱歉。”
林思淺不大敢看面前男人那雙深邃如海的眸子,轉過身子繼續去看那張清單“我再添幾項。”
說著添幾項,可腦袋里一片混沌,半天也沒想好該添什么。
陸離坐在一旁靜靜陪著,等了一會兒,看著小姑娘那不甚標準的握筆姿勢,提議道“不如加個一起寫字”
這個好,這個立馬就可以做,林思淺聞言點頭“那我先加上,然后咱們現在就一起寫。”
“好,這里地方小,我們到桌案那去寫。”陸離欣然應允,起身走到御案那去騰地方。
林思淺提筆,盡量規整,卻仍舊歪歪扭扭地加了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