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有點沒辦法集中自己的注意力,怔忡著,“什、什么”
“我是問,你今后想做什么樣的人是征戰四方的大將軍,還是侍奉筆墨的文官”
沈瑜覺得,先得給孩子找個目標。
她是來助越聽栦在小世界里求得圓滿、獲得幸福感的,而在這個世界上,沒有人生信念的人最容易過得渾渾噩噩。
昨夜睡前她想了許多,李時越沒有父母親人疼愛,她便給足他溫暖與親情;李時越被人拋棄無家可歸,偌大的郡主府就是他身后的支撐。
至于友情、愛情,他日后也都會有的。
眼下,沈瑜比較關心的是對方個人的前途發展。
誰知道少年聽后臉色灰白,嘴唇囁喏著,“郡主的意思,是要趕我離開郡主府么”
“”
沈瑜有些無奈,第一次體會到養崽的不易。
這個世界的小病嬌還真是很沒有安全感啊。
她耐著性子循循善誘道,“你怎么會這么想呢
阿越,爹娘有不如自己有。
郡主府雖然是你的家,但再富貴的人家也有垮臺的一天,要是過幾年我變成一個人人可欺的落魄郡主,還有誰能護住你你得多為自己的日后考慮考慮”
“不會的”
李時越忽然出聲,定定望住她,語氣卻有些晦澀艱難,“郡主絕對不會不會變成那樣。”
少年沉默半晌,下了很重的決心,“郡主,我想當將軍。”
隨即又怕她不信般解釋道,“我幼年父母尚在時,曾跟著武師父學過數載功夫,如果可以,我日后想當個將軍。”
當了將軍就沒人敢欺負,就能、就能
保護郡主。
那份隱晦深藏的私心讓他一想到,就忍不住心底發燙。
少女的清艷小臉上露出幾分欣慰之色,“當將軍好啊,上陣殺敵多么威風不過你的武藝就不能再落下了,明日開始我就找來京中最好的武師父來教你,可不許偷懶”
李時越的桃花眼晶亮,重重點頭。
眼看著日頭越來越高,想到凌梅閣的那個,沈瑜惆悵的嘆了一口氣。
再不去就要被那人記恨死了。
他向來心思詭譎,愛把人往壞處想。
不像李時越,多么乖巧聽話。
人一有了對比,就顯得一方更為可貴,沈瑜越看自家孩子越滿意,瞇著杏眼笑開,“你先回去吧,日后若是有事找我我又不在的話,就去凌梅閣尋我。”
那她八成就是臥薪嘗膽,彩衣娛親去了。
李時越聽到“凌梅閣”三個字后,神色卻恍惚起來。
他想起今晨站在院子里等待郡主時,灑掃的小廝艷羨的同他攀談,說完又小心提醒著他。
郡主向來最討厭別人忤逆她的意思,凌梅閣的那個就是好例子,郡主第一次喜歡誰喜歡成那樣,還是說打折一條腿就打折一條腿。
打完又心疼后悔,到底放不下,是以格外殷勤的小心侍候著。
總之,郡主陰晴不定愛發脾氣,千萬別輕易惹她生氣。
那小廝好心的話說了一籮筐,李時越最后只聽進去了一句,“郡主第一次喜歡誰,喜歡成那樣”。
少年俊秀的臉在日頭下恍恍著∶喜歡成那樣,是什么樣
他覺得自己可能有點魔怔,老是要去做僭越的事。
就像方才郡主明明讓他回去,他卻鬼使神差的跟著郡主一路來到了凌梅閣。
少女在門前駐足了片刻,似是里頭的人實在讓她苦惱。
好一會兒才嘆息一聲,有點垂頭喪氣的提起步子。
艷麗的裙擺映在清冷的門楣上,就像生機盎然的花兒要走進一片冰天雪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