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段時間沈瑜幾乎天天都會過去凌梅閣,陪他說話,念念話本子,有時也會留下來一道用晚膳。
只是今日卻有些奇怪,天色這樣晚了還沒過來。
蘇言清有心去問問,但又覺得才一天不見就要眼巴巴湊過去,實在不像什么樣子。
于是便捧著書心神不寧的等了一下午,到現在硬生生一頁都沒看下去。
眼看著夜色越來越深,他有些不悅的放下手中書冊,終于忍無可忍的從素輿上站起身。
看來今日他不過去,那人是不會自己過來了。
他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了,竟是
竟是一日見不到她就煩悶難忍。
原來喜歡一個人的感覺就是這樣么
蘇言清神色復雜的垂下眼∶想時時刻刻看著她,同她說話,嗅那艷麗裙擺上淺淡的甜果子香。
更是想叫那雙晶亮的杏眼一直停駐在自己身上,別看別人,不許看別人
平復下漸漸急促雜亂的心跳,他望著窗外的天色蹙緊眉心,終究是推開了房門邁著時深時淺的腳步向外頭走去。
郡主府的主殿前頭。
沈瑜正歪頭握著毛筆,思襯著要往這些糊好的燈籠上寫點什么。
年年如舊,歲歲平安
她抬眼看了看一旁仍在吭哧吭哧糊燈籠的李時越,臉上露出些許滿意神色∶阿越還真是個懂事又能干的,這一地的燈籠都是他一個人糊的。
開始還有幾個糊得不好,少年很羞愧的問她要不要丟掉,她果斷搖頭∶就是要讓蘇言清看出來手藝的生疏,丑一點才好,越丑越能證明是自己做的
看著少年埋著頭勤勤懇懇編竹篾的模樣,沈瑜后知后覺意識到他們還沒來得及用晚膳。
現下連她這個出力少的都有些餓了,更不要說出力最多的李時越了。
于是她隨手拈一塊梨酥遞到少年唇邊,“喏,你先吃兩口墊墊。”
一邊還不忘鼓勵他,“等咱們弄完這一茬就可以歇會兒啦”
少年手上編竹篾的動作仍然飛快,聞言也只是有些分神的偏了偏頭,張嘴就要朝著糕點咬下去。
誰知這一嘴下去竟巧妙地避過了梨酥,咬上了一旁她還沒來得及放下的狼毫。
“”
苦澀在嘴中蔓延,墨汁驟然飛濺到少年的唇邊頰畔。
李時越不自覺停下了手中的動作,轉過臉有些懵逼的看著她,“阿姐”
那模樣委實可憐,但又透著點難以忽視的傻氣和滑稽。
沈瑜于是強撐著淡定的“嗯”了聲,手上忙不迭給他遞過去一盞漱口的清茶,又掏出帕子幫他擦,擦完一條不夠又換另外一條。
越擦就越是想笑,但又覺得此刻如果笑出來的話好像不太禮貌。
畢竟孩子也是干活太專注了,不能打消他的積極性。
而覺察出什么的少年難得沉默了一下,有些無奈道,“阿姐想笑就笑吧,不用忍著。”
聽他這么說,沈瑜再也忍不住捧著臉笑倒在一邊。
而另一邊,臉上墨漬未干的少年靜靜注視著她,竟也微微笑了起來。
穿堂風吹得燭火輕曳。
李時越有些鬼使神差的伸出手,去幫那芍藥花似的少女扶了扶笑得歪掉的簪花。
沉浸在歡樂氛圍里的兩人并沒有注意到,不遠處的海棠樹下站著一個身影僵硬的少年。
那雙漆黑眸子下,臉色是說不出的冰冷慘白。
海棠花隨著夜風淺淺搖曳一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