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雙眼睛宛如深邃沉凝的死海,波瀾不驚,卻透著令人望而生畏的霜雪之氣。
仿佛只需要對視一眼,就會被那種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冷漠凍傷。
溫黎卻絲毫沒有受到影響。
她笑意盈盈地和卡修斯對視,指尖在他質感極佳的腰帶上輕輕撫了撫。
“你受傷了,我當然要檢查一下,然后再幫你治療。”
她的眼型圓潤,眼尾卻微微上揚,鳶尾色的瞳眸上像是裹著一層薄薄的水霧,看上去無辜純良,卻又帶著一點渾然天成的嫵媚。
溫黎半側過身,沒有受到桎梏的手輕輕指了指身后的桌案。
桌面上擺著一排被人精心打理過的草藥。
“看見了嗎治療這方面,我可是非常專業的。”她唇角揚起來,流露出些不讓人討厭的自信,聲音聽上去有些狡黠。
“能夠遇見我,你算是很幸運了哦。”
說完,她手腕便再次用力,想要撩開卡修斯的神袍。
腕間的力道更重了些。
“不必了。”
卡修斯的聲音很淡,很低,眉眼冷冽而漠然,俊美的側臉線條在火光掩映下像是雕塑一般挑不出一絲缺陷,顯得疏淡而圣潔。
他的身上的確有傷。
在他左胸口靠近心臟的位置,就連皮肉都被腐蝕,深可見骨,無時無刻不在叫器著疼痛。
那是被魔淵之主用神術制造出的傷口,尋常人類使用的傷藥根本不會對它起效。
他平靜而不容拒絕地將那雙作怪的手從腰間扯下去,神抱已經被她掀開了一小塊,露出兩條修長筆直的腿。
卡修斯攏住純白色的披風站起身,衣擺掩住腰間細長古樸的佩劍。
深刻的傷口隨著他的動作再次撕裂,他卻像是感受不到痛楚一般腳步未停。
然而冷白的皮膚卻顯得更加蒼白了幾分,額前滲出冷汗。
“哎,等一等。”
一只手拽住他的衣擺。
這力道并不大,卡修斯甚至不需要作出任何反應。隨著他的行動,衣擺便自發從她指尖一點點抽離。
然而攔住他的那個人卻像是永遠不知道疲倦,也永遠不會被任何人的冷淡而嚇退
。
下一秒,一道纖細的身影從他身側繞過,攔在卡修斯身前。
少女身材嬌小,年紀看起來不大,身高才剛剛勉強到他的肩頭。看上去脆弱,嬌小,仿佛他輕輕用力就會奪走她的生命。
卡修斯很少與人類這樣近距離地接觸,寥寥幾次,也只有神殿中無數匍匐在地的身影跪在他腳下。
他們恭敬,順從,從骨子里流露著依賴和幾不可察的懼怕。
但是眼前的少女的臉上卻沒有恐懼或者敬畏的神情。
她的眼睛又大又亮,定定地注視著他,像是燃燒著一團永遠不會熄滅的火。
充滿了一種和渺小本身極為矛盾的、勃勃的生機。
卡修斯幾不可察地斂眸。
他停下腳步,細劍劍鞘碰撞在長靴上,發出清脆悅耳的聲響。
“你這是害羞了嗎算了,你說不要看那我就不看好了。”
“不要急著走啊,好歹先吃一點東西吧”
說著,溫黎從床頭柜上端起一盤小熊餅干,雙手捧著送到卡修斯身前。
他的身高十分優越,看上去至少有一米八五以上,脊背永遠是筆直的,身影也因此顯得更加頎長。
此刻低頭注視著她,半張臉都陷落在陰影里。
光影勾勒出他過分立體的輪廓,一身純白色的神袍被鏡上一層暖色的光芒,仿佛神祇降臨。
溫黎現在不過是個剛剛年滿十六歲的少女,只能勉強踮起腳尖高高舉起手臂,才能勉強將餅干湊到卡修斯眼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