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于此刻的他來說,這是一件需要他全神貫注去做的事情。
胸口的傷口依舊在叫黑著劇烈的疼痛,神力在體內流淌,消耗的空虛感再次掀起一陣刺痛,與胸口的傷勢里應外合一般撕扯著他的身體。
澤維爾臉色一白,皺著眉忍耐著沒有發出任何聲音,睜開眼睛專注地注視著掌心。
他已經完全脫了力,手臂不受控制地顫抖著。
在沒有被包扎過的傷痕累累的掌心上空,空氣逐漸
變得灼熱。
緊接著,砰的一聲,暗芒掠過,一朵濃墨般的黑色火團出現在他掌心中。
魔淵之主的視線始終都灼灼落在澤維爾掌心上。
見他竟然真的成功,魔淵之主臉上流露出一閃即逝的錯愕。
但很快,這種情緒便消散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種奇異的狂喜。
“很好。”
這一次,魔淵之主沒有再說什么。
他盯著那團巴掌大的火焰良久,才緩緩轉過身,按照之前所說的那樣邁步離開。
“從今以后,她就是你的貼身女仆。”
下一瞬,殿門轟然闔攏,滿溢著血腥氣味的房間里再一次只剩下兩道身影。
見魔淵之主終于離開,溫黎連忙快步走上前想要扶澤維爾一把。
但靠近之后,更加濃郁的血腥味竄入鼻尖。
借著搖曳的燭火,溫黎才更加清晰地看見澤維爾胸口皮開肉綻的傷口。
血液滴滴答答地向下流,幾乎匯聚成了一條細小的河流,血肉和破損的衣料粘連在一起,簡直是要打馬賽克的程度。
溫黎的指尖蜷了蜷,一時間甚至不知道應該碰他哪里。
“你”“噓。”
話還沒有說完,澤維爾便干脆利落地打斷她。
他從褲兜里抽出那只始終未動的手,伸出一根手指抵在唇邊。
“露出這樣的表情干什么”
澤維爾滿是冷汗的苔白臉上顯出似曾相識的笑意。
他的聲線有點啞,卻依舊帶著點不正經的無賴,看起來就像是寡婦在哭喪。
純白色的蕾絲發帶纏繞在手上,纖塵不染,和他一身狼狽血污相比,像是唯一干凈整潔的地方。
但澤維爾的手腕不穩,指節貼在唇邊時,發帶也不可避免地角映碰到他唇角的血漬。
純白色的布料上瞬間沾染了墨色。
溫黎一時間有點不是滋味,又感覺有點哭笑不得。
她嘆了口氣“都這個時候了,你就不能閉上這張嘴”
說著,她試探著去扶澤維爾包著蝴蝶結的手。
可還
沒等她碰到他的手,澤維爾便倏地悶哼一聲,像是再也支撐不住一般脫力地單膝跪地。
溫黎嚇了一跳,連忙蹲下身去查看他的狀況。
澤維爾單手撐著地面閉著眼,低垂的眼睫微微顫抖著。
濕潤的黑發黏在前額,冷汗順著凌厲的臉廓向下滑落,滑至高挺的鼻尖,然后向下滴落。
良久,他才睜開眼睛,向后靠著床邊姿態豪放地坐下,長腿微屈,手臂隨意搭在膝蓋上側過臉。
你沒事吧與他渾身狼狽猙獰的傷口截然不同,他的口吻很隨意地問。
溫黎不忍地看一眼澤維爾胸前的傷口。
無論怎么看,該說這句話的人都是她吧。
她一個毫發無損的人,卻反過來被遍體鱗傷的弟弟關心了。
“不是說不會救我嗎”溫黎垂下眼。
澤維爾卻笑了。
他笑得很放肆,幅度牽扯到傷口,唇角再次逸出一縷血痕。
但澤維爾卻并不在意,就像是被什么取悅了,完全感受不到疼痛一般一聲又一聲地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