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默在不算寬闊的房間中蔓延。
像是一張看不見形狀的透明薄膜,心跳一點點加速,似乎有些透不過氣來。
珀金率先打破沉默。
他有點不自然地輕咳一聲。“誰擔心你了”
珀金的聲音不算大。
在他耳根不斷蔓延的緋色掩映下,這種不輕不重的朝諷更像是一種欲蓋彌彰,絲毫沒有說服力。
溫黎正要在說些什么,但是狹長走廊最內側的房間卻突然傳來了一道微弱的聲音。
“珀金是你回來了嗎”
這道聲音蘊著濃濃的鼻音和氣聲,聽起來格外虛弱,像是剛從一場醒不過來的沉眠中蘇醒一般。
在這之前,溫黎甚至沒有察覺到房間里還有另外一個人的存在。
她稍微有點怔愣,心里浮現起一種后知后覺的尷尬和不好意思。
其實這道聲音屬于誰并不難猜。
多半就是剛才門口那些少年神明口中提到過的珀金的人類生母。
一想到她剛才竟然在對方的親生母親身邊“調戲”了珀金,溫黎就感覺有點臉熱。
她的臉皮還沒有修煉得厚到這種程度
溫黎心里剛才那點心思瞬間就歇了,轉過頭卻發現珀金紋絲不動地站在原地,絲毫沒有離開的意思。
他的半張臉都陷落在窗柩投下的陰影里,晦暗的光影間,看不清他的情緒。
感受到她的視線,珀金面色如常地抬起眼看我干什么
“您的母親好像在叫您”
“她叫的是你。”
珀金鼻腔里逸出一聲辨不清意味的輕笑,似笑非笑地盯著她。
“是你親口說的吧現在的你才是傲慢之神。”
溫黎“”
她先前怎么沒發現,珀金竟然這么記仇。
但這句話的確是她說出口的。
而且,不管怎么說,現在的珀金的確不適合頂著她的皮囊進去見他的母親。
只聽聲音,她就知道珀金的母親身體應該不算太好。不知道究竟能不能接受這種有點驚世駭俗的沖擊。
“那好吧。”溫黎一拍膝蓋站起身來。
經過珀金身邊時,她想了想,稍微有點遲疑地問,“不過,我應該用什么樣的狀態來面對她呢您平時都是怎樣做的”
要做戲就得做全套,被發現端倪可就不好了。
“隨便。”
珀金眼也不抬地隨口回答,看起來興致不高。
溫黎若有所思地點了下頭。
她突然回想起赫爾墨斯曾經無聲透露給她的那兩個字。
弒母。
珀金是因為弒母,之后才以傲慢為原罪墮落的。
這樣來說,不管怎么看,他和母親的關系應該都說不上好。
溫黎若有所思地推門進屋,瞬間被狹小的臥室里彌漫著的各類草藥的苦澀味道熏得一陣暈眩。
她抬眼打量了一下。
墻面上唯一的一張窗戶緊閉著。
似乎是為了防止見風讓病痛來得更兇猛,所以已經許久沒有打開過。
臥室里只有一張床,一面柜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