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很快,那道冷冽的聲音便再次慢悠悠傳來。
“最后面的那個,留下。”
溫黎起身的動作一頓,十分聽話地又跪了回去。
她臉上沒有流露出多少情緒,可一直與她搭話的女仆眼底卻浮現起愁容和同情。
看來珀金大人這一次想要撕碎的女仆就是
但她終究沒有能力救下她,只能沉默著站起身,略帶惋惜地最后看溫黎一眼,跟在隊伍后面退出了房間。
“啪嗒”一聲,殿門輕輕闔攏,隔絕出內外兩個世界。
整個大殿中,瞬間只剩下兩個人。
一人坐在高高的神座上,另一人孤
零零地跪在空曠的正中心。
死寂在他們之間蔓延開來。
珀金摘下鼻梁上的金絲眼鏡,修長指節揉上額角,眸光晦暗不明地盯著那道纖細的身影。
雖然他不愿意承認,但他似乎不得不面對一個事實。
他對她的各種小動作竟然已經了解到了這種地步。
了解到,在她踏入這扇門的那一瞬間,哪怕頂著一張截然不同的臉,他也能夠通過她呼吸的幅度和眨眼的頻率,瞬間精確地辨認出她的身份。
熟悉的身形,熟悉的習慣,熟悉的身體記憶。
跪下行禮時嬌氣怕痛,動作總是比別人遲疑零點幾秒;
低頭向來是大膽的四十五度角,不像別人,恨不得把臉埋到地里不讓他察覺;心虛的時候眨眼睛的頻率會變高,總是想用那雙眼睛里鮮活靈動的眸光蒙混過關
珀金冷著臉按了按眉心。
絕對不是他有心觀察過她,更不是他真的這么關心她。
只不過是因為他曾經在她的身體里待過一段時間。僅此而已。
這一幕無端有些熟悉,曾經少女站在這個位置對他大膽熱烈表白的畫面還歷歷在目。
但這一次,珀金壓著性子等了很久,卻始終沒有再等到溫黎像之前那樣笑意盈盈地湊上前來。
他胸口剛因為她的出現而消退的那一陣火騰地一下又燒了起來,莫名更生氣了。
珀金悠悠冷笑了一下,咬牙切齒道“我以為,你會有什么話對我說。”
這句帶著熟悉譏誚語氣的話一落地,溫黎才徹底確定,珀金是真的一眼就認出了她。
看來他對她的在意已經達到了一定的程度,比她想象中認出來還要更快。
幾乎只是一眼,一瞬間的事。
溫黎松了一口氣。
先前她聽說珀金公布了她死亡的消息,她還以為他動了真怒不打算再和她繼續交往。
她的語氣也不由得輕快了不少,帶著一點恰到好處的顧慮猶豫。
“珀金大人,我不知道應該怎么對您解釋我可以隱藏氣息這件事。”
她嘆了口氣所以,我只能祈禱您可以原諒我先前的隱瞞。
“祈禱”珀金喜怒不定地重復了一遍這兩個字。
他臉色驟然一沉,冷冰冰地勾起唇角,語調蘊著古怪的嘲弄,在我的神宮里,你在向準祈禱”
反正不會是他。因為他根本什么都沒聽見。
“我”只是表達一下這個意思,沒有指代性的呀。
溫黎還沒說完,便被珀金皮笑肉不笑地打斷。
“是卡修斯”
珀金上下打量她一眼,狹長眸底微露譏嘲。
他薄唇緊抿成一條直線,聲音冷若冰霜,“侍奉的主神是我,你很后悔”
那她還回來干什么。
這么喜歡卡修斯,就留在那里做她的甜點師好了。
溫黎有點怔然。
她還什么都沒說,就好像已經把珀金惹惱了。
“我當然沒有后悔,不然怎么會回到這里冒險來看望您”
她睜大眼睛盡力地表達著自己的真誠,“聽說您對外宣稱我已經死了。”
“我還以為您生我的氣,不想再見到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