溫黎再次恢復意識的時候,周遭的景致已經完全變了。
奢靡的宴會廳消失,寬闊的露臺也不見蹤跡。
她就像是被關在一個漆黑的、看不見邊際的潘多拉魔盒之中。
她不斷地向前走著,兩側黑洞洞的墻壁被不斷擠壓,直到將她前方的路壓縮到只有兩個手掌平舉那么寬。
緊接著,一股巨大的推力從后方襲來。
溫黎下意識閉上眼睛,卻突然感覺眼瞼上映入一片通明的火光。
她借著推力的慣性,用力朝著散發出光明的那個方向沖了過去。
隨即,一段模模糊糊的交談聲涌入溫黎耳廓。
“阿比蓋爾夫人”
“死亡”“勞倫斯大人”
“還有澤維爾失蹤”
溫黎原本還有點暈乎乎的,聽見這些議論聲瞬間清醒了。
嗯
這是已經發展到了阿比蓋爾死亡的時候了嗎
那豈不是正好就是她先前和澤維爾一起在水鏡中經歷的那段過去
大片的光線映入眼簾,溫黎稍微有點不適應地瞇了瞇眼睛,感覺稍微有一點刺刺的疼痛。
視野中的一切都變得朦朧,但通過她輕飄飄的身體,溫黎清測自己應該還是之前那種別人看不見摸不著的阿飄形態。
她就這樣半闔著眼眸循著聲源飄了一段路,直到眼睛徹底適應了光線,才緩緩睜開。
天花板上一幅巨大的壁畫瞬間占據了她所有的視野。
眉目精致的女神低眸垂目,神情悲憫而圣潔,身上披著的佩普羅斯隨意垂落下來,露出大片大片瑩白光裸的皮膚。
溫黎微微一怔。
這幅壁畫她實在是太熟悉了。
這就是赫爾墨斯后期宴會廳天花板上那副壁畫,她見過的次數不要太多。
原來她依舊在赫爾墨斯的宴會廳。
只不過,這里的格局和布置比起曾經已經產生了巨大的變化。
現在的布局更加接近于很久很久之后,她與赫爾墨斯相識的時候。
宴會廳中建設了室內噴泉,池水中清澈的水面波光微滟,明凈通
透的落地窗倒映出噴泉汨泊流出的泉水。
夜明珠的光輝映在水面上,在朦朧的玻璃窗倒影中,遠遠看上去就像是浮在黑暗海面上沉浮的花火。
但是沒有變的是,正中央依舊擺著那個長長的仿佛看不見盡頭的長桌。角落里,也依舊擺著那個柔軟的沙發。
水晶吊燈從赤裸的少女掌心延伸而出,高高地垂落下來,反射著璀璨奪目的光暈。
那些光斑落在地面上,也在桌面上投下深深淺的光點。
而這些光點像是驚擾了什么,無聲地涌動著點亮了宴會廳角落中沙發上斜倚的身影。
落地玻璃窗映出他的身形,但浮動的水波卻模糊了他的面容。
借著那個明昧的倒影,溫黎只看見他略略偏頭端起手邊置物架上的酒杯,卻沒有喝,只是微微轉了一下手腕。
在他身側,一道纖細的剪影微微躬身。
“赫爾墨斯大人,尼爾森他就在剛才,他已經死了。”
尼爾森已經死了
溫黎還以為剛才的變故只不過是短短一瞬。實際上,對于她來說的確如此。
但現在看來,對于赫爾墨斯而言,卻遠遠不止一瞬間。
她到底消失了多久
溫黎瞬間轉過頭,朝著落地窗對面看過去。
即使只是隨意靠坐在那里,赫爾墨斯的身形也看上去格外優越,寬肩窄腰,鼻眉高挺,下頜線條凌厲而清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