溫黎不著痕跡地松了一口氣。
她知道這個話題對于赫爾墨斯而言,一定是特殊的。
這些天溫黎復盤時,總結出她被赫爾墨斯另眼相待的最大可能性,就是管家在琴房中聊到赫爾墨斯過往經歷時,她曾經表露過心痛。
如果管家所說的一切都是屬實的,溫黎很難想象,一個十幾歲的孩子在日復一日的高壓下被迫放棄自己的一切,枯燥地練習著并不感興趣的鋼琴。
而
且在完美主義的父母眼中,一丁點錯漏都不能發生。
一旦發生,就被最敬愛的、卻早已陷入瘋狂的父母親手碾碎指骨。
心痛是真實的,在溫黎不知曉這座古堡中有著一位名叫赫爾墨斯的強大厲鬼時,她真心實意地心疼過他。
但是在發生了后續這一切之后,那種心痛的情緒淡去了一些。
強大或許是心痛的反義詞。
恐懼也是。
赫爾墨斯生前從未被愛過,死后恐怕也很難得到一份愛。那如果她給了他,他可以更真心實意地在意她一點嗎
赫爾墨斯
視野開始變得模糊,溫黎依稀看見赫爾墨斯逆光而來,俯身靠近她。她伸出手,想要捉住他的袖口,你會疼嗎
赫爾墨斯
赫爾墨斯皺眉垂眼。
金發少女幾乎已經半失去意識,身體軟綿綿地靠在沙發上,像是一點力氣都沒有。
這樣子,狀況簡直比他彈奏前還要更差。他的力量沒有給她帶來半點幫助。
然而即使是這樣,她還是掙扎著伸出手,探向他的方向。
修長指尖在空氣中劃過一道弧線。像是一個擁抱。
赫爾墨斯沒有意識到,他臉上向來慵懶的笑意已經逐漸褪去。一種刻骨而真實的冷漠和不悅浮現出來。
她看上去活不了多久了。
卻還是在關心著他。
太可笑了。
他只是個想要用另一種形式玩弄她的厲鬼。他不是她的救世主。更不需要她的憐憫。
赫爾墨斯眉宇沉下來,俯身將少女打橫抱起。懷中的重量很輕,幾乎用不上多少力氣。
他指尖微蜷。
你累了。”赫爾墨斯瞥溫黎一眼,聲線很低,“我陪你回房間睡覺。少女迷迷糊糊從他懷里揚起臉我不是才剛起床不久嗎赫爾墨斯偏頭,示意窗外“甜心,你看。”金發少女朦朧抬起眼,看向落地窗。
光線不知何時已經黯淡下來,花園隱在一片黯淡的夜色之中。只有夜空中一輪彎月散發著亮銀色,月輝傾
灑在樹蔭上,影影綽綽。
“月亮出來了。”她模糊地動了動唇,像是信了,重新把臉埋進他懷里,極盡依賴的樣子。一陣風掠過,枝葉拂動,狂亂地拍擊著窗面,無端多了幾分詭異的氣氛。然而窗外卻依舊是一片靜謐。
樹影紋絲未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