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朽這幾個可憐徒兒有孝心,即便身死也化作了僵尸,幫我這個沒本事的師傅,再加上這忍死術,老朽才堅持到了最后。”
“若是燕校尉再晚來個一時半刻,老朽怕也是堅持不住了”
“不過”
老者話鋒一轉。
“校尉也瞧見了,賊人兇猛,三州九衛的好手都盡數折在這里,連老朽也是命不久矣。”
“現如今,這屋里活著的鎮撫司玄騎便只有你一個,但這接下來的差事可是要命得很。”
他轉頭注視著燕行烈,蒼老的面孔在火光中,嚴肅而沉重。
“你接還是不接”
燕行烈從容笑道
“赴國事,何須惜身”
“好好好”
老者放聲大笑。
“燕校尉果然名不虛傳,如此”
話未講完,忽然就聽見庭院里,馬兒長聲嘶鳴,原本如同死物一般的紅眼烏鴉們,也齊聲聒噪起來。
燕行烈搶出門外。
只見到鴉群四散,翅羽漫天
老者的聲音在屋內呵呵笑道
“這幫賊子,追得可真緊”
黃昏。
“來了。”
“準備啊”
頭領前半截話尚在耳邊,就化作一聲慘叫。
黑氣裹身的敵“人”們,輕而易舉擊破了前陣,呼嘯而來。
年輕的叛軍小卒在極度的恐懼中,向逼近的敵人刺出一槍,明明正中胸口,卻仿若刺入一團煙氣。然而,對方揮出的一刀,卻直接割掉了他的頭顱。
而在戰場的另一邊,高據馬上的官軍大將,冷眼看著叛賊的最后一絲力量,也被法術役使的鬼兵撲滅。
這座被重兵守護的雄城,終于被他以毫發無傷的方式“收復”了。
“將軍。”
年輕的副將喉頭滾動,眼中透著渴望,正如其他沉默著的其他將士一樣。
戎馬一生,他自然知道士卒所期待的到底是什么。
于是,在萬眾矚目中。
將軍傳令道
“屠城”
是夜。
荒山深林,月滿中天。
李長安盤坐在一塊大青石上,高舉酒盞,承接月華。
待到月光盡作了美酒。道士收回酒盞,卻皺起了眉頭。
原本清澈的月酒中,卻突兀地染上一絲殷紅。
嘗試著吮了一口,滿嘴的鐵腥。
“濁了。”
道士搖搖頭,毫不顧惜便將盞中酒潑灑出去,尚在半空,七分便化作月華,剩下三分落在草葉間,夜風一撩,也散作點點熒光了。
他搖搖頭,抬頭望去。
在東方綿延的天際處,紅光漫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