電光火石之間。
燕行烈以與龐大身形不相符的靈活,微微晃動,那本該穿胸而過的馬槊便落在了腋下空處,而后他鐵鑄似的手臂一展,這連人帶馬力逾千斤的一擊便被他單臂夾在了腋下。
成梁感覺自己好似撞上了一塊頑固的山石,只微微一晃便不得寸進,眼睜睜瞧著馬槊彎曲到一個令人心悸的程度,沒來得及撒手,那“山石“吐氣開聲
“喝。”
一陣天旋地轉,竟是連人帶馬便被掃飛了出去。
馬兒直直飛出十余步,落地又滾上了好幾圈,停下來已是四肢盡斷,口鼻涌出血沫,顯然是活不成了。
倒是成梁,雖然身軀龐大,但也出乎意料的靈活,人在半空已是利落地脫離了馬鞍,雖甩落了頭盔,但滾上幾圈卸去力道,便毫發無損地站了起來。
他解下浸滿了泥水的斗篷,露出與燕行烈一般無二的鎮撫司裝束,隨即又抽了腰間的重劍于是乎,兩個好像一個模子印出來的巨漢,在這尸橫遍野的雨夜里默然對峙。
燕行烈瞧著對面那個曾經生死相托的舊日袍澤,神色難免有些復雜,盡管曉得無濟于事,還是忍不住問了一句。
“為什么”
成梁沒有回答,只咧開嘴露出個“果然如此“的冷笑。
“為什么”
這話像是反問,也像是在嘲諷。
“為什么投靠白蓮教為什么背叛鎮撫司為什么出賣你”
他拖著重劍踱步向前,夜雀隨著他的動作,振翅懸停在兩人中央,熾亮的光輝散開,在黑夜里劃出個圓形區域,兩人同時跨入其中,好像站上了一處擂臺。
“我也想問為什么”
成梁的聲音很平靜。
“為什么我要困守在這一小小縣城。”
“為什么一年到頭只能和山精野怪打交道。”
“為什么區區一個七品縣官都能對老子呼來喝去。”
“這些年來我一直在想為什么,我成梁一身得好本事,為什么就不能出人頭地,為什么就不能榮華富貴“
他微微一頓,語氣中有了些許波瀾。
“直到有人給帶了一句話。我才終于明白了,朝廷不能給我的,鎮撫司不能給我的,你燕行烈同樣不能給我的,白蓮教可以”
“呵,我猜你一定在想給我帶話的是誰沒錯”
成梁臉上泛出個惡劣的笑容,他瞧著燕行烈愈來愈難看的臉色,一個字一個字說道
“李。”
第一個字。
燕行烈已是勃然作色,被雨水浸成縷狀的須發怒張開來。
“魁。”
第二個字。
燕行烈的腳步重重一踏,泥水飛濺,人已電射而出。
“奇。”
最后一個字。
燕行烈已逼近成梁跟前,早已高高揚起的厚重劍鋒,挾風帶雨劈頭斬下。
“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