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師傅是道長引薦,我本不該多疑,可這”
他搖了搖頭,望向旁邊的武僧頭子。
“普智禪師,你怎么看”
起初,那武僧頭子還咋呼了幾句,眼下卻擺出個低眉順眼的模樣,活似個寵辱不驚的枯禪老僧,只回了句。
“阿彌陀佛。”
其意思大抵是,我信你個滿頭青包大頭鬼。
也無怪他們如此作態。
先前的討論中,在幾方心照不宣之下,已經做好了拍屁股跑路的決議。可這關頭,突然又跳出個小和尚,還說自個兒是死了幾百年的神僧空衍,話語中,還有勸他們上山拼命的意思。
按說,不論得悟前塵還是鬼魂附身,都是稀松平常之事。
但不管這人還是這事,都來得太過湊巧。
好比某天你買彩票中了個十萬八萬,便有個電話打過來,說他是秦始皇轉世,在門頭溝埋有100噸黃金,但正好需要個十萬八萬來解凍
別說楊之極、普智等人不信,便是那倒霉蛋也全當這是道士和小和尚為了郁州百姓的無奈之舉,遞來了個滿是善意與苦澀的眼神。
而那賀將軍更是唑唑逼人,笑罵道
“好你個小禿驢,裝模作樣還來哄人那好,我問你一句。”
他瞄了道士一眼。
“你說你是空衍,那事發之前為何不現身”
“非不愿,實不能耳。小僧只是一點靈機,又幾度轉世,渾渾噩噩,迷迷糊糊,時而記得前塵,時而只是山中野鬼。撞見道長,也是僥幸。”
這解釋倒也能勉強圓上。他又追問。
“既然是空衍,想必是為山上妖魔而來。”
“自然。”
“那好,我且問你。”
“施主請言。”
“你能掃除山上群尸么”
“不能。”
“那可否能鋤滅尸佛”
“亦不能。”
“這也不能,那也不能。”他把桌子一拍,“便是空衍,又有什么用”
空衍倒也不惱,只唱了聲佛號,平靜回道
“我雖不能掃除群尸,但卻曉得大陣中佛性尚未被魔性吞滅,只要明日晌午,盡數毀去周遭村落佛像,便可使得佛性、魔性相激相沖,在借以太陽之力壓制陰邪,山上群尸必然為之大大衰弱。”
話到此。
普智抬起了腦袋,楊之極皺起了眉頭,黃太湖豎起了耳朵,龍圖挺直了腰桿。
而空衍依然不疾不徐地說著。
“我雖不能鋤滅尸佛,但貧僧與那魔頭本為一體,可以感知到其雖墜入魔道,但尚有一點佛性未泯。只要靠近它三丈之內,便可魂歸本體,挑起佛性與魔性相斗,短時間定住那妖魔。”
“能定多久”
“數息。”
“短短數息,又能如何”
空衍笑道
“足夠擇一猛士趁機近前。”
他并掌作刀,在脖頸上虛砍一記。
“斬下貧僧及二位師兄之頭顱”
這句話震得場中一時鴉雀無聲,一來是因著空衍語中決絕,二來是他了一種可能,除掉山上妖魔,乃至于拯救郁州蒼生的可能。
本來心灰意懶的倒霉蛋,此刻已是激動得不能自已。而龍圖道人也是眼前一亮,趕緊將目光投向自己的上司楊之極。可他卻瞧見,楊指揮使仍是那一副不溫不火的模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