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里滑膩膩,頗不自在。
松開手一看。
原是那乞丐的頭發里不知藏著什么蟲子。
他一把抓下去,全給捏爛在了手里。
紅的蟲血、黃的膿液、黑的污垢沾染得滿手都是。
惡心得張通暴跳如雷,抬手就抽了乞丐一個陀螺翻身。
平白挨了一巴掌。
乞丐悶著聲,不敢置氣,忍著左臉上浮起的腫痛,手腳并用就要逃跑。
可惜沒爬出幾步。
“啪。”
又是爽脆的一巴掌落在右臉上。
張少楠冷笑著把他堵了回來。
這下兩邊臉算是齊了活,腫成了個猴屁股。
眼看著上天無路入地無門,乞丐“撲通”一下跪倒在地,使勁兒磕起了頭。
“通爺、楠爺,欠你們的錢,求求再寬限個幾天,下次下次我一定還上。”
乞丐一邊哀求著,一邊抽空瞥了一眼,只見著“花閻羅”抱著臂膀,只是冷笑。
他心里一個咯噔,慌了神。
“通爺你大慈大悲,可千萬饒我一條爛命。留著我,賬還有地方要;殺了我,可就沒法還錢了啊”
張通嗤笑一聲,正想踹這沒皮沒臉的爛貨幾腳,可眼角瞥見,那李道人正和幾人往這邊趕來。
咧了咧嘴。
“放心。”
“這次既不收債,也不要命。”
他把乞丐一把拽起來。
“爺爺我今天是來救你這條爛命的。”
“啊”
東風夜放花千樹。
是夜。
酒神祭如期而至。
花樹連綿,歌舞喧囂,燈火通明,游人如織。
非但是酒神窖前的長街,實際上連帶附近的坊市,可說半個瀟水都被這歡慶熱鬧所囊括。
可是有熱鬧,就有冷清;有繁華,就有落寞。
寒鴉悲空,落在城東一間闔鎖重重的院落。
這是瀟水府衙大牢。
一個被排斥在繁華外的角落。
里頭的倒霉蛋兒可享受不了節日的喜慶,只能隔著鐵欄,眼巴巴聽著遠遠傳來的歡聲笑語,還有牢中惱人的蚊蟲聲響。
“嗡嗡”
“啪”
“噓你小聲點。”
“小聲個屁,都這會兒了,我看那兇手壓根就不會來”
俄爾。
冷清中響起幾聲喧鬧,角落里一面帷幕被扯開,“花閻羅”氣急敗壞鉆了出來。
往年這時。
他已然在燈市上一擲千金,然后逍遙快活去了。
可今兒為了銀子,只得縮在這牢房里,等著魚兒咬鉤。
然而,到了這時辰,估算著燈市都要散場了,兇手卻還沒來,反是自個兒白白喂飽了滿牢的蚊子。
“設伏就設伏,偏偏把地兒放在大牢里,那兇徒又不是傻子,如何肯自投羅網”
他不停抱怨著。
身邊。
張少楠是弟弟,不好多說;游俠兒和劍客保持著高手風范,只是沉默佇立;道人靜坐養神,懶得搭理。
只有鄭屠子耐不住聒噪,皺眉于他解釋道
“這乞丐白天襲擊了一個女娃子,雖沒干成什么事,但一身臭氣也把人家給熏暈了。眾目睽睽之下,許多人都知曉。不把他抓進牢里,豈不更加惹人懷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