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聲無息。
仿若冰消雪融。
這其間。
“噗。”
卻是菌毯褪去,原本裹挾、掩藏在天花板上的一個物件掉下來,摔散了架。
眾人看過去,齊齊吸了口涼氣。
那是一具干癟的男尸,像是被吮去了血肉,只給骷髏留了一層枯槁的人皮,依稀能辨認出生前模樣。
一驚未平。
“撲簌簌”的聲響不斷。
接二連三的尸體不住墜下。
衙役里有眼尖的。
“那不是城北開小賭盤的王六指么”
“旁邊那個好像是捕班的兄弟顧成,直賊娘,他不是休沐去了么”
“穿綾羅的可是李秀才前些天,他那小媳婦兒還哭哭啼啼告狀,說這廝跟野女人鬼混不著家,怎么混成個鬼了”
開始,眾衙役還驚叫不休,可漸漸的,尸體越墜越多,聲音愈來愈小。
仿佛有莫名的森冷自滿地的干尸、自藏室盡頭的妖怪身上蔓延出來,凍結了言語,凍結了心跳,讓藏室內一片死寂。
而這時。
“撲通。”
彷如心跳的聲音從藏室深處響起。
那些菌毯盡數收回之后,本就巨大的白色瘤體又膨脹了數倍,眼下真如心臟一般跳動起來。
每一次躍動,瘤體便縮小一分,上面生長的肢體也擠出來一分。
數十下急促的跳動之后。
瘤體便縮回了原本大小,但卻從身上“擠”出了數十個顧田氏
不。
應該說“怪物”更恰當一些。
也許是應急手段,這些新出生的顧田氏除卻先前生長出的部分,后長出來的身體一個比一個畸形,有腰部之下長著七八條大小不一的手腳的;有上身之下仍是上身的;有渾身長滿利口的
它們蹣跚著、爬行著、蹦跳著簇擁在母體前,而那母體又開始生長出新的怪物。
薄子瑜咽了口唾沫。
“怎么”張少楠冷笑,“怕了。”
“怕”薄子瑜一下瞪圓了眼珠,“怕死,乃公就不當這差了”
他大聲招呼。
“兄弟們,宰了這妖怪,回去大把的賞錢”
可尷尬的是,身后半點兒回應也無。
他扭頭一看,屁股后面空蕩蕩的,就孤零零一個李長安沖他一攤手,指了指門口。
兄弟們早就縮回去了
躲在門口探頭探腦,瞧見自家班頭要吃人的目光,一個個訕訕直笑,嘟嚷著什么“有錢拿也得有命花”、“當差吃飯啦”。
拋過薄子瑜差點心肌梗塞不談。
張少楠打量了對面一陣,突而開口“李道士可有鎮殺這妖魔的手段”
“有。”李長安點頭,“需得近身。”
道士本身是野路子,有殺伐之術,卻無鎮壓之法,但架不住有個出身名門正派的同伙。馮翀雖說道行不高,但隨身手段卻多得很。此番,贈送了道士一枚鎮妖符箓。
“薄班頭。”
“怎的”
“可有膽量上前,為李道長撞開一條通途”
薄子瑜羞惱未消“如何不敢”
話聲落地。
張少楠忽然放聲大笑。
“大兄何在二郎來也”
提著哨棍,直沖群妖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