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兄是指”
馮翀忽然臉色一變,騰地起身。
“有人動了法壇”
夢外。
大風灌入廳堂。
風聲凄厲一如人們的驚嚎。
驚惶、絕望,以及一點點疑惑。
因為那顆闖入房中的妖怪頭顱,固然猙獰,固然巨大,卻也僅僅只是頭顱。
它從大門處一直滾到中堂,斷頸里血液噴灑,生生淌出一條血河。
死的
薄子瑜舔了舔發干的嘴唇,硬著頭皮上前,抽出刀子,試探著要給這顆腦袋翻個面,看個究竟。
“我勸你離它遠一些。”
什么
薄子瑜下意識一退。
那顆看來死透的妖怪頭顱上,亂蓬蓬的須發忽而一張,彷如無數細小的手腳,撐起頭顱翻轉跳來。
濃重的血腥味兒隨之塞滿鼻端。
薄子瑜驀然張大的瞳孔里,倒映出妖魔猙獰的面孔以及猛然張開的巨口。
鏘
火星四濺里,鐵制的刀鍔頓時被咬成爛鐵。
薄子瑜的指尖甚至能感受到妖怪嘴皮的粗糲。
他忙不迭棄刀后退,可那妖怪卻沒有繼續撕咬,只能瞧見它眸光中最后的兇惡漸漸滅卻。
薄子瑜急促喘息著,短短一瞬,冷汗已浸透衣衫。
若非那一聲提醒,若非自己退了那一步。妖怪咬斷的,恐怕不是刀,而是自個兒的手臂,甚至于半截身子。
可是是誰
他抬起眼,望向聲音來處。
門口。
風拽著門扉不住墻上拍打。
濃霧似要乘虛而入。
可門梁上,一道符箓緩緩燃燒,放出朦朦黃光,牢牢將霧氣堵截在外。
一個高挑而纖細的身影自霧氣里悄然浮現。
鮮紅的長裙幾多破損,素白的上衣遍染污血,臉上的面具更是破損一角,露出一截眉鋒,唯有手中劍,鋒銳如故。
薄子瑜難以置信。
“妖哎”
卻是一個物件破空而來,正中他的腦門,彈進他的懷里。
緊接著,耳邊便聽到
“鎮撫司辦案。”
“稍安勿躁,謹守門戶,援軍稍后便至。”
聽到這話,薄子瑜哪里還顧得上喊痛和生氣,連忙把懷里的物件拿起一看,卻是一面令牌,正面陽刻“鎮撫司”,背面陰刻“虞眉”二字。
這一刻,薄子瑜的臉色是要多精彩有多精彩,千頭萬緒堵在喉嚨里,擠出一個。
“你”
虞眉大步邁入,只冷言冷語撂下一句。
“磨蹭什么還不去堵上房門。”
便徑直越過了懵逼的捕快,快步直奔法壇。
直到。
一柄長刀攔住去路。
鎮撫司的大名或說兇名誰人不曉
屋中的人們聽到鎮撫司人馬稍后便至,便如同溺水之人抓住了最后一根稻草,之前有多絕望,現在就多么狂喜。
但游俠兒張易卻不同,他可還惦記虞眉腦袋上的百兩懸賞,更是清楚地記得,在酒神祭當夜,這位鬼面女是如何放翻他,還是兩次。
此刻,他雖是不言不語,但手中的刀卻明白告訴對方。
我不信你。
但虞眉也絲毫沒有取信與人的意思。
“僅憑幾張符箓擋不住屋外群魔。”
她收劍歸鞘,目光迎著刀鋒,對上游俠兒的眸子。
“要么讓我操縱法壇,喚醒道士;要么等著妖魔闖進來,吞吃你我。”
張易深深看了虞眉一眼。
終究是讓開了道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