哥倫白因為對方大大方方說出金主這個詞挑了挑眉毛,這才咬了一口。
就是有些廉價劣質的糖味,成熟的蘋果裹上糖,真要說有多好吃,光這股濃膩的甜味就能皺起眉頭。
但是足夠新奇。
萊伊看著對方先用一種格外嫌棄的眼神看了看手里紅色的蘋果糖,然后湊過去試探性咬了一口,一側虎牙在上面留下鮮明的刮痕,將被牙齒刮下來的那點糖在嘴里含化,他臉上嫌棄的表情更重了一點。
繼續用挑剔的目光和已經有了缺口的蘋果糖面面相覷了一會兒,他又湊過去小小咬了一下,表情再次因為純
粹的甜帶上嫌棄,面色古怪地盯了手里的東西一會兒后,又咬了一口。
萊伊失笑。
他覺得這串蘋果糖這輩子大概也沒想過會遇上這么難伺候的客人。
見對方注意力全都放在了面前那個并不符合一貫用餐標準的小吃上面,原本掙扎的力道小了不少,萊伊干脆放松了握在手腕上的力道,將人帶到了最繁華的主街道。
燈火、游客、商鋪熱熱鬧鬧的擠在一起,萊伊將零錢放在商品前面的盒子里,接過滿頭大汗的老板遞來的用油紙包好的鯛魚燒,這里人太多,如果讓對方再拿上這個,他就必須得松開拽著手腕的那只手。
真有點擔心松開后哥倫白能被人群擠走,年長一些的男人略微頓了一會兒,并沒有讓對方接過去,而是直接伸手,將鯛魚燒熱乎乎的前端送到了對方嘴邊。
哥倫白看他的表情更古怪了一點,和面前做工粗糙的點心對視了一會兒,他湊過去小心嗅了嗅,還是張嘴咬了一口。
里面是甜膩的紅豆餡,很簡單粗暴地把沒什么味道的外殼和紅豆沙配在一起,他目光嫌棄地嚼了嚼,繼續重復上面那幾個對蘋果糖的步驟。
他還是不習慣邊走路邊吃東西,每次無論吃旁邊那人用竹簽喂來的小吃還是手里的蘋果糖時都會停下腳步,等咬下一口后才繼續往前走。
發現這一點后,萊伊總算松開了一直攥著對方手腕的手,借著他吃東西時就會停下腳步的習慣,男人買來更多需要兩只手才能操作的小吃,就停在商鋪旁邊將新鮮出爐的食物喂過去。
不用猜也知道這位習慣于分量精致的定食的少爺飯量也不會有多大,他干脆觀察著對方表情,表情過于嫌棄的只喂一口,沒那么嫌棄的多塞兩口,剩下的都自己解決掉。
唯一一個被哥倫白一直拿著的就是最初那串蘋果糖,上面已經有了不小的缺口,顯然一直在重復吃一口、嫌棄一下、再吃一口的過程。
短短一段路,他已經成功讓章魚小丸子、烤章魚、棉花糖、炒面還有一堆雜七雜八的小吃,都進了這位吃慣了高級料理的少爺的肚子里。
在中間一家賣薄荷飲料的店鋪前停下,萊伊問老板買了一杯封好口的淺藍色飲品,轉頭時就見哥倫白站在店鋪門口等他。
年輕男人略微仰著頭,看向上方重疊著吊起來的竿燈,他沒什么表情,臉上連平日里理解性的淺笑也淡了下來,異瞳被暖黃色的彩燈照亮,兩端更加明亮的燈照過來,在他臉上投下淺淡的光影。
他身上莫名其妙有種不屬于這里的氣質,即使是在擁擠的人潮里也像是隔著一層什么東西,在只有兩個人的跨海大橋旁邊,萊伊只從對方身上感覺到一種過于沉默的寂靜,現在在人山人海里,他反而在哥倫白捉住了孤獨的影子。
原本走過去的腳步就此停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