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少女掩住口鼻。另一個少年道“這就是凡人窮鬼的味道。剛剛撞我們馬車上那人的身上,就有這個味道。”
“說起來還真是晦氣。”另一名少女道,“這兒的路就那么寬。那凡人不早點小心避讓著,還撞到我們的車上,害得我們差點在那里耽擱了半日。”
“就是。那個人身上也臟兮兮的”
“喂。”有人伸手推了一把坐在窗邊的藍衣少年,“你剛才下去時碰到他了吧回來時凈手了沒”
推人者也不過十五六歲。他看起來是在閑聊,臉上卻深藏著一點惡意。藍衣少年原本是在看著窗外,眼神散漫,并不參與對話。當他轉回臉來時,一名少女發話了。
“我說你真是濫好心。明明是他自己不讓開路,你給他錢就算了,還扶他起來。”少女的話語里有親昵,也有埋怨,“弄臟了衣服可怎么辦”
見她如此關心藍衣少年,推人少年臉上閃過幾分嫉妒。他身邊的跟班看見了,于是特意道“就是,何必去做那種下人的差事。都說仙凡有別,這些向陽城的凡人和咱們生來就是不一樣的。一個在云端,一個在泥地里。不過,阿月的想法,或許不同了,畢竟阿月”
終于,藍衣少年看向了他們。
藍衣少年長著一張極為端麗的面龐,又年僅十四,即使用最挑剔的眼光去看,也能算是一名雌雄莫辯的美少年。可他偏偏生得一雙很深的黑眼,盡管他臉上總帶著有禮謙和的笑意,這雙眼看向人時,也總讓人從心底里地發憷。
那種感覺就像是他表面上的溫和體面,只是他為了融入眾人之中而披上的一層畫皮。他其實并不理解旁人的喜怒,只是在依據自己對旁人期待的理解,來進行表演。
脫下這層畫皮,沒人知道里面藏著什么樣的東西。
推人少年聲音有點啞,可他很快告訴自己不用害怕連城月算什么,一個虛張聲勢的小東西而已。他甚至不是連家的血脈呢
只要自覺握著連城月的這一把柄,少年便覺得自己擁有無上勇氣。
“得饒人處且饒人。況且事情總是越拖麻煩,還不如快點解決了好。”藍衣少年說。
“阿月,你說得對。”
聽見楊家表妹的夸贊,推人少年的臉色更難看了。
推人少年名為連暄。這一輛馬車上的少女少年,都是連家或楊家的子弟。
連家與楊家是姻親。連家家主的妻子,是楊家小姐。而楊家,在凌風派扎根許久。
凌風派掌門舉行整十壽宴。因此,連家自然而然地收到了請柬。請柬上特意提出,連家可以帶上家中年輕子弟出席。
因此,連暄幾人和連城月自然而然地,就被連家家主一起帶過來了。
其實這是一件好事。凌風派需要招收新的弟子,連家身為沒落世家,也需要貼近一處門派。自前幾年連家家主被清極宗拂了面子后,連家與凌風派越走越近。連暄心知自己沒有進其他大門派的資質,若是能在
凌風派當個親傳弟子,也是很好的。
可偏偏連城月也被帶過來了。
家主在要不要帶連城月過來這件事上面露難色。連城月資質過人,連家自然當他奇貨可居。用資質平平的家中子弟做橋梁,與凌風派綁在一起自然是好的。但連城月這樣的好東西他們期待連城月能有更好的發展。
比如清極宗進不了,還能進個煙云樓嘛。
可凌風派掌門在信中特意提了一句連城月。這就讓事情變得有些尷尬起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