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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要我幫你銷毀的東西,我幫你銷毀了。你要我做的事,我給你做了。今日本該是你來聽我的回報的日子。你忽然爽約,是為了做什么”
“這和你無關。”宋鳴珂說。
兩百年時光過去,宋鳴珂變了一副模樣,這對從來沒有善始的人妖的關系,也變了一副模樣。宋鳴珂有越來越多的秘密,有越來越多的東西需要被埋在水下。也就在此刻,他意識到,身為妖族的有蘇拓,是一把很好用的刀。
有蘇拓對他有所求、有所圖。既然如此,他付出、換取他需要的,就是最劃算不過的交易。從只能被挾制,到熟練地反過來利用對方,宋鳴珂想到這里,竟然有種扭曲的、復仇成功般的快意。
尤其是當有蘇拓受傷返回時。宋鳴珂看著有蘇訣翻卷的傷口邊緣,心里總想著,反正是你先開始的。
是有蘇拓先招惹的他。無論有蘇拓變成什么樣,都只怪他自己。
只是這幾年來,有蘇拓的行為漸漸地也發生了改變。宋鳴珂注意到,隨著有蘇拓替他做的事越來越多,有蘇拓看他的眼神里漸漸多了一些更深更沉的東西。他變得比從前沉默,甚至不再像一開始一樣,熱衷于和他親近。
但有蘇拓沉默注視他的時間,卻越來越長。
宋鳴珂想不通有蘇拓在想什么。他也無暇讓自己去想。只是,他隱隱地意識到,有蘇拓這把刀,越來越不好用了。
總有一天,這把刀會脫手。
而今日,似乎到了刀脫手的那天。
“宋鳴珂,不要做會讓你自己后悔的事情。”有蘇拓說,“有的事情一旦做下,就再也沒有后悔的余地了。”
那一刻宋鳴珂看著有蘇拓,竟然很想笑。
有蘇拓在教育他他憑什么教育他他以為自己是什么東西他難道忘了,他們之間的關系是怎么開始的嗎
心里這樣冷嘲著,然而,一股說不清道不明的怒火依舊涌上了宋鳴珂的心頭。他說“你是以什么樣的身份,在我這里說這句話”
宋鳴珂習慣了。他習慣了將自己也當做砝碼,為了追求自己
想要的目標而將自己也視為一種付出。他也習慣了如今的自己對有蘇拓說話的方式就像從前那名白衣少年琴修翻出了自己最不堪、最黑暗的一面,將其肆無忌憚地扔在另一個人的面前。譬如現在,無論有蘇拓給出什么樣的回答,他都能夠譏諷回去,并且他知道,有蘇拓總能忍受這些譏諷。
可有蘇拓給出了一個讓他從頭涼到腳的回答。
“我愛你。”有蘇拓說,“我從十幾年前開始意識到,我愛你。”
宋鳴珂像是被一桶恐怖的冰水澆透了。他聽見自己的聲音說“閉嘴。”
“我愛你。看著你痛苦,我也會感到痛苦,也會同情你。這許多年來,你從來沒有過快樂的日子。宋鳴珂,你今天到底要去做什么你不能這樣下去了。”
同情他說他同情他
宋鳴珂站起身來,他聽見自己的關節在抖,他從來沒想過,自己會這樣憤怒。可有蘇拓像一堵墻一樣攔住了他。他于是說“讓開。”
“不。”
擋在宋鳴珂面前的,曾經有他的身世,有官羽,有譚中行,有金島的所有人,有感受到他的變化,與他漸漸疏遠的余裊而如今,又多了一個有蘇拓。
難道他做錯了什么嗎難道他不是那個真正的、一開始的受害者嗎為什么所有人都要阻止他都要攔著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