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耳環找著了嗎”
舒筠委屈地搖頭,“還沒”若以后不能按時回宮,也可拿這事做筏子。
舒太妃火氣差點沒壓住,卻又不好發作舒筠,便再次揪來女兒斥了一頓,
“你怎么不留個人等她回來”
淑月公主這回倒是聰明了,哭哭啼啼給自己找補,“皇兄登基后削減宮人用度,咱們咸安宮多大個地兒,卻住著五位太妃,您是主位宮嬪,得張羅闔宮宮務,人手本就不夠,女兒是帶了兩人去學堂,一整日又不好叫人全部耗在那里,干脆遣了一人回來聽差”
余下的話舒太妃就明白了,提起削減開支,這是舒太妃一樁心病,這些年恩寵一日不如一日,咸安宮的日子不好過,許多得寵的太妃都跟著太上皇住去了萬壽宮,余下的都留在皇宮熬日子。
舒太妃看著舒筠那張艷若桃李的臉,心想侄女生得如此貌美,也不知可否利用一二,連帶怒火也淡去,只綿綿無力地交代一句,
“以后按時回宮。”
“侄女謹遵教誨。”
淑月公主受了牽連,夜里少不得要埋汰舒筠,舒筠本就伴著她住在側殿,淑月公主住正房,給她在耳房安置了一小塌,再以屏風為障,形似一碧紗櫥。
舒筠乏累得緊,換了一身干凈的中衣,沾枕頭便睡下,到了半夜卻給凍醒了,淑月公主著人給她拿了一床被褥,這被褥是秋被,并不厚實,昨日蓋著勉強撐得過,今夜溫度驟降,自然受不了,她只得趿著鞋,悄悄從柜子里尋來自己的包袱,將幾件衣裳全部搭在身上,迷迷糊糊睡過去。
次日晨起,春光大綻,暖陽綿長,舒筠打了個噴嚏跟著公主來到學堂,姐妹二人如常蹲守最后兩排坐席,淑月公主見時辰尚早尋人嘮嗑去了,舒筠刻意避開人群,躲在角落里,跪坐在書案側將書冊筆墨給拿出來并擺好。
隔著簾紗傳來一道忐忑的聲音,
“筠妹妹,你昨夜什么時辰回去的可淋著雨了”
又是臨川王世子裴彥生。
舒筠揉了揉太陽穴,佯裝沒聽到,不予理會。
裴彥生也不惱,沿著簾紗蹲了下來,鍥而不舍道,
“筠妹妹,昨日我連累你,你放心,我會給你交代的。”
舒筠聽得滿頭霧水。
片刻,一青袍夫子幽幽邁進學堂,此人年紀四十上下,生得又高又瘦,身著寬袍略有幾分魏晉之風,這位夫子講課頗為風趣,皇孫公主們倒也聽得入神。
上午課業結束,大家涌入隔壁的膳堂用膳,公主們在學堂讀書,份例都送來了這兒,自然也有人嫌學堂伙食不好,回各宮開小灶。
下午那堂課要檢查昨日布置的課業,淑月公主壓根沒寫,便借口腹痛,告假躲回了咸安宮,舒筠自然被扔下了,她背起學囊要起身,卻見昨日送她回來的宮女笑吟吟立在門口朝她施禮,“姑娘,您隨奴婢來。”
旁人只當是咸安宮的宮女,自然沒在意。舒筠跟在她身后出了英華殿,從東面穿過一個林子跨入慈寧宮后方的宮道,藏書閣坐落在慈寧宮東南角,此地地勢比他處要高些,被一片紅墻圈在其中,為了防火,四周并未栽植任何林木。
藏書閣是重檐歇山頂的建筑,共有七層,金碧輝煌,氣勢渾厚。
舒筠進得宮門口,便聞到一股墨香,宮女送她到門口便退下了,門口候著兩人,一人穿著紫色曳撒,笑容可掬正是劉奎,“可把蘇姑娘給盼來了,您請進。”
舒筠看到他便有親切感,噙著笑朝他施禮,隨他一道踏入。
一樓東側的廳堂十分開闊大氣,層層疊疊的書架錯落其中,靠窗的位置擱著一張紫檀長幾,劉奎將她引入廳堂盡頭一小間,里頭床榻高幾一應俱全,瞧著像是平日歇息之地,而此時此刻,那高幾上擺著幾個食盒,得了劉奎示意,內侍將食盒打開,擺出四菜兩湯熱騰騰的菜肴。
香味毫不留情地沖擊著舒筠的味蕾,她太饞了,咕噥吞著口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