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嗎”他并不能輕易地承受第二次。
她恍惚掀了掀眼皮,意識不知在何處神游,眸子如蒙了一層霧障,
“你愿意么”
裴鉞有些不明白她的意思,嗓音發暗,“不該是我問你愿不愿意”
她嬌靨酡紅,目光游離地搖頭,鼻尖更是蓄起一些酸楚,“我退過親,你會嫌棄我嗎”
裴鉞聽得心口一緊,那水汪汪的眸眼如同盈盈秋水,她像是難過極了,又兀自強忍著淚意,柔美的眼部線條仿佛被描了一層胭脂,嬌艷欲滴。
“不是你的錯,別責怪自己。”
舒筠眼底的光順著淚花落下來,“我沒有責怪自己,只是恨自己不能給爹娘長臉”
平日里沒心沒肺的姑娘,在陽光照射不到的暗處,才肯悄悄剖開自己的傷口,
裴鉞靜靜盯了她許久,他并不喜歡空口白牙去承諾,他更傾向做出來,然而此刻面對悲傷自責的姑娘,他頗有些束手無策,輕輕將她往懷里摟了摟,哄道,
“不怕,還有朕,朕護著你。”
這話跟魔音似的在她腦海回蕩,舒筠心猛地一驚,下意識坐直了身子,徹底清醒過來了,她愣愣地坐了好半晌,慢慢回過神來,撲了撲燒紅的面頰,再看了一眼窗外,天暗沉沉的,夜已深。
該是又做夢了。
她腳跟略有些發麻,強撐著桌案站起身,尷尬地笑著,“七爺,時辰不早,我得回去了。”
裴鉞被她勾纏了一番正有些情熱,退開幾步看著她,眼前的姑娘,睡眼惺忪狹長如小狐貍,嫵媚而不自知,他抿著唇看她一會兒,恢復清明,“好,我著人送你回去。”
舒筠到了儲秀宮方知,住在這里的不只她一人。
這些姑娘并非依托公主入宮,也不是皇宮的主子,便住在主殿后面的廂房,廂房共有三間,李瑛住最東間,謝紜住最西間,中間空下的最大一間反而留給了崔家大小姐崔鳳林,舒筠被分跟她一間。
舒筠來了數日,也知此三人是京中最負盛名的女子,約莫著都有意入宮,謝紜和李瑛劍指皇后之位,二人針鋒相對到無所不及的地步,崔鳳林論出身是崔家嫡長女,無論相貌才情皆屬上乘,她也有問鼎后位的資格,只是崔鳳林不比那兩人出風頭。
李瑛囂張霸氣,謝紜驕矜明媚,而崔鳳林則溫婉嫻靜,比二人好相處。
皇宮里小道消息走得快,大家都知道咸安宮出了事,只是相互之間不熟悉,誰也不會刻意去打聽,崔鳳林也不是包打聽的性子,與舒筠客氣打了招呼,好心給她介紹,
“我一來便住在東炕床,得委屈妹妹住在西炕床,宮門卯時開,亥時落鑰,每日夜里供應兩次熱水,戌時初刻一次,亥時初刻一次,再晚便沒有了,妹妹得趕在這兩個時辰洗漱。”
“每日卯時得起,辰時過后便沒早膳了,午膳的份例都送去了英華殿,此處離著英華殿遠,我并不回來午休,妹妹若是腳程快倒是可以。”她笑了笑,又撿著些重點說完,舒筠道了謝記在了心里。
舒筠環顧一周,將自己行囊放在西炕床上,又將僅有的幾件首飾擱在一旁的梳妝臺,比起崔鳳林那頭琳瑯滿目的首飾盒,舒筠這邊顯得寒磣,家里本不富裕,舒筠每年也做不出幾身新衣裳,如今身上穿著的還是蘇氏見她定了親,用金釵當了銀子給她撐場面用的。
好在收回了鋪子,往后便好多了。
舒筠抱膝坐在炕上,一面看著崔鳳林在對面脫簪,一面等著下一次熱水。已是戌時四刻,再等兩刻鐘便可沐浴。
屋子里靜悄悄的,崔鳳林秀發鋪下來,扭頭朝舒筠露出溫和一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