舒筠退至一旁,窘迫不安。
太皇太后眼梢笑意更盛,往皇帝跟前努了努嘴,
“你太祖母我呀,眼神已不大好了,問問你皇帝舅舅”
香河郡主立即挪了個方向,俏皮地望著皇帝,“舅舅,您說呢。”
舒筠一怔,心下惶惶,下意識抓了一下裙擺,轉念一想,怕什么,既是做了入宮的準備,早些晚些有何區別,她牢牢記著王幼君的“端莊”二字,朝皇帝方向跪著一動不動,靜如處子。
大家都當小姑娘心氣兒盛,并未太放在心上,畢竟這樣的話很好答,隨意便可遮掩過去。
唯獨太上皇和王幼君曉得,這話捅了婁子。
太上皇看好戲地盯著兒子,沒有幫腔的打算。
裴鉞平平無奇看了一眼舒筠,視線最后落在香河身上,神色一如既往沒什么表情,
“你怎么有臉問呢”
暖閣內登時一靜。
舒筠將頭壓得更低,香河郡主嘴巴一癟,面色脹紅,有些下不來臺。
其他人則十分吃驚,視線不由在裴鉞和舒筠之間來回飄,裴鉞是當真覺得舒筠美,還是受不了外甥女無事生非
乍然聽語氣倒是后者居多。
很快,平蘭長公主發出一聲笑打破了僵局,“你個傻孩子,見著漂亮的就要去比,你不知你舅舅最不耐煩姑娘家爭強好勝,你這是往槍口上撞。”
言下之意是裴鉞只是不耐煩,給女兒撿回面子。
香河郡主起身撲在長公主懷里撒嬌。
太上皇老神在在地笑,打著馬虎眼道,“可不是,朕閉著眼都知道她比你要好看幾分。”
越發襯得裴鉞是玩笑話。
大家都跟著笑了。
太皇太后瞇了瞇眼,她雖七老八十,人卻不糊涂,先是王幼君特意引薦,又是太上皇在一旁使眼色,可見此女不同尋常,聯想半年多前裴鉞曾心儀一女子,太皇太后心里有些猜測,于是借著香河郡主的話試探了下,果然試出玄機。
她朝舒筠頷首,“賜座。”
這二字便是認可的意思。
香河郡主還盯著舒筠不放,
“舒姑娘,你今日既是特意來給太皇太后請安磕頭,可有獻禮”她明明瞧著舒筠兩手空空進來。
舒筠最怕的事情還是來了。
裴鉞手中菩提子捏緊,眼底閃過一絲惱怒。
王幼君倒是早就想到這一處,連忙替她打圓場,
“筠妹妹今日并不知老祖宗壽辰,只是循例入宮給舒太妃娘娘請安,恰恰我們倆撞一塊,她得知太皇太后壽誕,便想來慈寧宮門口磕個頭,哪知老祖宗慈愛,準她進來,妹妹歡喜得緊,心里不知多感念太皇太后恩德呢。”
太皇太后夸舒筠道,“孩子有心了。”
換做旁人必是借著王幼君的話頭,跪下來表一番衷腸,再趁機許個什么賀禮哄太皇太后。